翌日傍晚,永宁侯府前院花厅灯火通明,仆从们屏息凝神,穿梭有序。一场看似寻常,实则暗流汹涌的家宴即将开始。
沈清辞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脸上薄施脂粉,刻意压下了几分颜色,显得柔弱而低调。她由春桃陪着,准时来到花厅。
踏入厅门的一刻,数道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永宁侯萧远端坐主位,面容沉肃,不怒自威。赵氏坐在他身侧,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难掩憔悴。下首左边,是二爷萧景瑜和二奶奶王氏。萧景瑜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闪烁,不敢与侯爷对视;王氏则强作镇定,但紧握帕子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右边是三爷萧景琰和三奶奶李氏。萧景琰面容与世子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硬,沉默寡言;李氏依旧是那副清高模样,只淡淡扫了沈清辞一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侯爷右下首第一位的一位青衫文士,正是那位莫先生。他约莫四十许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平静如水,却仿佛能洞悉一切。沈清辞进来时,他的目光也随之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清辞心中凛然,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上前,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
“起来吧。”萧远的声音依旧低沉,“你身子可好些了?”
“劳父亲挂心,已无大碍了。”沈清辞低声回答,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
“入座吧。”萧远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在赵氏下首,与李氏相对的位置。这个安排,将她放在了女眷中仅次于赵氏的位置,意义非凡。
沈清辞依言坐下,垂眸敛目,一副恭顺模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家宴开始,气氛沉闷而压抑。席间无人高声谈笑,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偶尔的劝菜声。萧远似乎心事重重,只略动了几筷子,便与身旁的莫先生低声交谈起来,说的多是朝中事务或边关军情,内容晦涩,显然无意让女眷们听懂。
沈清辞默默用着面前的菜肴,耳朵却竖得极高,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她能感觉到,二爷萧景瑜如坐针毡,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找机会向父亲解释什么,但在萧远冷峻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开口。王氏更是食不知味,脸色越来越白。
酒过三巡,萧远忽然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最后落在了沈清辞身上,开口道:“清辞入门也有些时日了,景珩的病……你可有何看法?”
这问题来得突兀而尖锐!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清辞身上,连一直闭目养神般的莫先生也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赵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似乎觉得侯爷不该在这种场合问一个冲喜新娘这种问题。王氏和李氏则眼神各异,有好奇,有审视,也有隐隐的幸灾乐祸。
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侯爷的试探!试探她对世子病情的了解,也试探她的心性和应对能力。
她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脸上露出惶恐和哀戚,声音带着哽咽:“父亲明鉴……儿媳……儿媳见识浅薄,只知世子爷病体沉疴,心中日夜忧惧,恨不能以身相代……只盼着苍天垂怜,让世子爷早日康复……”她说着,眼圈一红,竟真的落下泪来,一副情真意切、却又无助茫然的模样。
这番表演,将一个担忧夫君病情、却又毫无办法的深闺妇人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她绝口不提任何对病情的猜测或见解,只表达情感,将问题巧妙地回避了过去。
萧远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最终摆了摆手:“坐下吧。本侯只是随口一问,你尽心伺候便是。”
“是。”沈清辞哽咽着坐下,用帕子拭着眼泪,心中却松了口气。这第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然而,她刚坐下,一直沉默的莫先生却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世子妃一片赤诚,令人动容。只是,老夫观世子妃气色,似乎并非久病虚弱之象,倒像是……心有郁结,思虑过重所致?”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沈清辞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他看出来了?!他看出了她并非真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探究和惊疑!
沈清辞的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承认?绝不可能!否认?如何解释之前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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