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临时指挥所那扇糊纸破损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将屋内三人各异的神态照得清晰分明。李云龙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赵刚镜片后闪烁着难以置信光芒的眼睛,以及林峰脸上那平静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共同构成了一幅战后利益分配的微妙图景。
李云龙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屋子的震惊都吸回肚子里,他死死盯着林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急切:“七……七成?!林峰,你小子没糊弄老子吧?这可是实打实的火炮、机枪、成堆的子弹和粮食!你……你们龙焱旅真舍得?”
由不得李云龙不震惊。他李云龙这辈子,带着独立团扣扣索索,打游击、拔据点,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哪一次不是精打细算,为了一挺机枪、几箱子弹都能跟旅长磨破嘴皮子?眼下这堆积如山的战利品,林峰轻飘飘一句“七成”就划给了他,这冲击力,比刚才看到V3火箭齐射还要来得猛烈!
赵刚相对冷静,但紧握着清单的手指关节同样发白,他推了推眼镜,试图从更理性的角度分析:“林旅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按照我军惯例,以及此次作战的实际贡献,贵部承担了最主要的攻坚任务,付出了核心技术装备的消耗,理应由贵部占有战利品的大头。我们独立团能够参与此次战役,并分享部分胜利果实,已经是莫大的荣幸。这七成……实在受之有愧,也会让其他兄弟部队……”
林峰抬手,打断了赵刚的话,他的目光平静而坦诚,扫过李云龙和赵刚:“老李,赵政委,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请听我把话说完。”
他走到墙边,手指在地图上平安县城的位置点了点,然后缓缓划过龙焱旅目前实际控制的区域,包括清风寨基地以及周边被肃清的乡镇。
“首先,我说我们龙焱旅对这批日械兴趣不大,并非虚言。”林峰的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我们的战士,装备的是系统提供的波波沙冲锋枪、统一制式的军装和装具;我们的坦克、装甲车、V3火箭,乃至未来的更多装备,都有自己独立的、远超日械水平的后勤保障和弹药生产线。缴获的这些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甚至九二式步兵炮,对我们而言,性能落后,口径不一,反而会增加后勤负担,影响部队标准化建设和战斗力生成。”
他顿了顿,看到李云龙和赵刚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继续道:“其次,正如赵政委所说,打鬼子不分彼此。独立团是我们在晋西北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战友。此次攻城,独立团的弟兄们在侧翼牵制,同样付出了流血牺牲,没有你们的配合,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县城。增强独立团的实力,就是增强整个晋西北抗日武装的实力,也就是在间接增强我们龙焱旅侧翼的安全和战略纵深。”
“最后,”林峰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只有他们三人能理解的深意,“老李,你比我更清楚,八路军各部,尤其是像独立团这样的主力团,长期面临装备不足、补给困难的局面。这批武器弹药、粮食被服,在你们手里,能立刻形成战斗力,能武装起更多的战士,能让我们在接下来鬼子必然到来的疯狂报复中,多几分底气,多几分胜算!这,比堆在我们的仓库里生锈,要有价值得多!”
林峰的话,如同重锤,一字一句都敲在李云龙和赵刚的心坎上。尤其是最后一点,说到了李云龙最深的痛处和渴望。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兵都换上好枪,吃饱穿暖,狠狠地揍鬼子?只是以往条件有限,只能精打细算,甚至有时候要靠缴获才能维持。
此刻,林峰将一份天大的厚礼,毫无保留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李云龙沉默了,他脸上的激动、质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情绪。他看着林峰,这个年轻得过分,却手握恐怖力量,行事又如此大气磅礴的旅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从心底里生出了敬佩,而非仅仅是对其武力的忌惮或对友军的情谊。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推辞的客套话,那样反而显得虚伪。他只是重重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拍了拍林峰的肩膀,声音沙哑而凝重:“好!林峰!这话老子记下了!这份情,独立团上下几千号弟兄,都记下了!从今往后,你龙焱旅的事,就是我独立团的事!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赵刚也彻底明白了林峰的格局和深意,他郑重地扶了扶眼镜,向林峰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战利品分配的原则,就在这三言两语间,以一种远超李云龙和赵刚预期的方式,彻底敲定。龙焱旅高风亮节,主动让出绝大部分常规战利品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参与此次战役的双方部队中传开。
当李云龙派人开始清点、接收那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时,独立团的战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一门门擦拭一新的火炮,一挺挺泛着蓝光的机枪,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一袋袋雪白的大米白面……许多老兵激动得热泪盈眶,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钢铁,如同抚摸着失散多年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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