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副省长的严令下,南川县的救灾工作总算有了一些起色。物资调配稍微有序了一些,对老公路和废弃小学的勘探队也派了出去。但核心区域——南川县城的情况,依然不明。
通讯时断时续,传回来的消息支离破碎且令人担忧:城区低洼地带积水深达数米,大量群众被困屋顶;仅有的几艘冲锋舟疲于奔命;饮用水源可能受到污染;已经开始出现腹泻、发烧的病例……
“必须有人进去,把里面的真实情况摸清楚!”王副省长站在临时指挥部的帐篷里,看着地图,斩钉截铁地说。指挥部设在进入县城前最后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地上。
众人沉默。进去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积水下的情况不明,可能有暗流、漩涡,甚至漏电的危险。
“王省长,我带几个人进去。”一位武警支队的负责人主动请缨。
“不,你们的人要负责抢险和维持关键通道。”王副省长否决了,他的目光在帐篷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别身上,“小张同志,你对里面的情况比较关心,也善于观察。你,带上卫星电话,再跟两位熟悉水性的本地向导,想办法进去一趟。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抢险,是侦察!摸清主要积水区的深度、流速,群众被困的集中点,急需的物资种类,还有卫生状况!把图像和数据传回来!”
这个任务,比之前的联络员职责更加危险和艰巨!这是要直接深入险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别身上。周大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出声。
林别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这是陈国光“眼睛向下看”要求的极致体现,也是对他胆识和能力的终极考验。他不能退缩。
很快,两名自告奋勇的、常年在江上跑船的本地汉子被找来作为向导。林别检查了卫星电话的电量和防水措施,将相机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又往背包里塞了些高能量食品和急救包。
他们没有选择乘坐目标太大的冲锋舟,而是找了两条窄长的、更灵活的木船,用长竿和临时找来的木板作为动力。
临出发前,王副省长用力拍了拍林别的肩膀:“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林别重重点头,和两名向导一起,将木船推入浑浊的、漂浮着各种杂物的洪水中。
一进入积水区,压抑感扑面而来。昔日繁华的街道变成了浑黄的河道,水面上漂浮着家具、轮胎、甚至还有冰箱和橱柜。水下的情况更是复杂,长竿探下去,经常能碰到淹没的车辆顶部、广告牌骨架或者倒塌的围墙。空气中弥漫着淤泥、腐烂物和柴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两名向导经验丰富,小心地操控着船只,避开明显的障碍物和漩涡。林别则站在船头,一边用长竿试探水深,一边用相机拍摄着触目惊心的景象:被困在楼房阳台、窗口,挥舞着衣物求救的群众;漂浮在水面的动物尸体;被冲垮的店铺……
“水深大概三米到五米不等!”
“这边水流比较急,下面可能有暗沟!”
“左前方那栋红砖楼,阳台上聚集了至少二十人,主要是老人和孩子!”
“右面那片漂浮的油污,可能附近有加油站泄漏!”
他通过卫星电话,冷静而清晰地将观察到的情况,一条条汇报给指挥部。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回了高地,也传回了数百公里外的省委大楼。
陈国光在办公室里,守着通讯设备,听着林别从一线传来的、不带任何修饰的现场描述,脸色无比凝重。这些鲜活、具体、甚至有些残酷的信息,远比下面报送的、经过层层过滤的“简报”更具冲击力,也更能反映问题的严重性。
“书记,林别同志汇报,城区积水区发现多处油污带,存在燃烧和污染水源风险!”
“书记,大量群众被困楼房,缺乏饮用水和药品,情绪开始焦躁!”
“书记,部分区域开始出现垃圾堆积,卫生状况恶化,疫情风险升高!”
每一条消息,都像重锤敲在陈国光的心上。他根据这些一线情报,不断向省应急厅、交通厅、卫生厅下达着更加精准、更加紧迫的指令:“立刻调派专业队伍处理油污!”“空投物资优先投向林别标记的群众聚集点!”“防疫队伍必须立刻跟进,消毒药品加倍调运!”
林别和他的小船,如同插入灾区的探针,为后方的决策提供了最宝贵的情报支撑。
越往城区深处,情况越糟糕。在一处地势低洼的居民区,他们发现积水颜色发黑,臭味更加浓烈,水面上甚至漂浮着一些排泄物。显然,这里的化粪池或者下水道已经倒灌。
“这里不能久留!”一名向导捏着鼻子喊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旁边一栋摇摇欲坠的楼房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循声望去,在三楼的一个窗户里,一位老人正有气无力地挥动着一条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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