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东郊，龙腾国际广场三期。
这座早已被废弃的烂尾楼，在深夜里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张着黑洞洞的嘴，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与声。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死寂。
十几辆警车无声地将整个工地包围得水泄不通，红蓝交替的警灯在锈迹斑斑的钢筋水泥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而在包围圈的核心，一栋未完工的主楼内，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战术耳机的精悍保镖，已经将所有出口牢牢封死。
他们是林家麾下最顶尖的安保团队，每个人都身经百战，此刻却都神情凝重地护卫在一个人身后。
李平凡。
他就这么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悠然地站在遍地狼藉的毛坯大厅中央，仿佛不是来抓捕一个亡命之徒，而是来视察自己的领地。
在他的正前方，十几米开外，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影正蜷缩在角落，如同丧家之犬。
正是被欲望和仇恨彻底吞噬的王聪。
他死死地抱着一根生了锈的钢筋，双目赤红，神经质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手持警械，步步逼近的警察。
当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最终落在那道云淡风轻的身影上时，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嘣”的一声，彻底断裂。
“李平凡！”
王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里混合着无尽的怨毒、恐惧与疯狂。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指着李平凡，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是你！都是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魔鬼！”
他的脸上，扭曲的肌肉不断抽搐，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为什么！我们王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因为那个雨夜？就因为那个同学会？就因为你这种社会底层的垃圾，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吗？”
“你毁了我的家庭！我爸被你气得中风瘫痪！我妈被你逼得发疯！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被你这个畜生给毁了！”
“我本来是天之骄子！是王氏集团的继承人！我应该站在江城的顶端！是你，是你这个窃贼，偷走了我的人生！”
他状若疯魔地咒骂着，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李平凡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那份由天壤之别的落差所带来的，钻心刺骨的痛苦。
周围的警察和保镖都皱起了眉头，看向李平凡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复杂。
在他们听来，这似乎真是一个由羞辱引发的，不死不休的复仇故事。
然而，李平凡从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瞰着一只对着自己狂吠的蝼蚁。
他静静地听着王聪把所有的脏话都骂完，直到对方因为缺氧而剧烈喘息，再也发不出声音。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也像一柄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王聪最后的癫狂。
“你说完了？”
李平凡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惹了我。而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却连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当初，在那个雨夜，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或者用钱砸我的脸，我甚至都懒得回头看你一眼。”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但是，你不该动杀心。”
“你不该让张婉找人，想要在金融市场之外，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王聪的瞳孔更是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最大的秘密，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招，竟然从一开始，就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这怎么可能！
“给你留了一条活路，让你去做个普通的流浪汉，你却偏偏要自己走进死胡同，甚至还蠢到去雇佣职业杀手。”
李平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轻摇了摇头。
“家人们，谁懂这种感觉啊，碰上这种智商的对手，赢了都感觉没什么成就感，我真的会谢。”
他最后的这句低语，彻底击溃了王聪所有的心理防线。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引以为傲的计谋和狠辣，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场拙劣不堪、漏洞百出的滑稽戏。
“不……不可能……”
王聪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中的疯狂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走了狗屎运的外卖员，而是一个能够洞悉一切的，魔鬼般的存在。
“带走吧。”
李平凡对着警察队长挥了挥手，再也懒得多看王聪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用冰冷的手铐，铐住了王聪的双手。
小丑的末路，就此终结。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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