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砚耳根发热,连忙虚扶一把:“将军不必多礼,大家也快起来吧。”
洛宫奕起身,目光沉沉地落在玉砚脸上:“殿下深夜出宫,可是有要事?”
这话问得平静,却让玉砚莫名心虚。他张了张嘴,声音比想象中更轻:“我没有,要去找谁......我是来找你的。”
话一出口,周围几个士兵忍不住低笑出声。玉砚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歧义,三更半夜,宵禁时分,去找谁?他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
他慌乱地补充:“是有要事相商!”
洛宫奕眸色微深,却没有多言。
几十号人盯着他,让玉砚无地自容,他急中生智,一把拽住将军的袖子:“将军,借一步说话。”
这举动实在逾矩,可洛宫奕竟任由他拉着走。
左手被玉砚牵着,右手还牵着马缰,这画面怪异又和谐。
士兵们识趣地退开,只余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走到僻静处,玉砚才松开手,却见袖口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褶皱。他局促地整理着衣袖,低声道:“父皇今日说,要将军随我去江南,将军可愿意?”
“末将已知晓。”洛宫奕声音平静。
玉砚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将军刚立战功回朝,若因治水耽误前程......”
“殿下。”洛宫奕突然打断他,“夜露深重,您身子单薄,不如先回末将府上再议。”
玉砚这才注意到,夜风确实越来越凉。他犹豫道:“可将军府还有段距离,就在这说罢,说完了我回宫,不敢耽误......”
“殿下可骑马。”
“我不会骑......”玉砚话未说完,就见洛宫奕已经牵着马走近。
将军抬手抚过马鬃,那匹通体漆黑的骏马竟温顺地低下头。洛宫奕转身,忽然弯腰平视玉砚的眼睛:“殿下,信我,不会让您有什么闪失的。”
月光下,将军的眉眼近在咫尺,眸中似有星河流转。
玉砚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洛宫奕左手扶住他的腰,右手托着他的脚,稳稳将他送上马背。那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烫得玉砚浑身一颤。
“坐稳。”洛宫奕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一手牵着马缰,一手虚扶在玉砚腿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唐突,又能随时护他周全。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玉砚攥紧马鞍,背脊挺得笔直,不敢乱动。
“将军......”玉砚忽然开口,“这块玉佩......”
“嗯?”
“真的是护身符吗?”
洛宫奕脚步微顿,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殿下戴着便是。”
玉砚还想再问,忽然马匹一个趔趄。他惊呼一声,身子前倾,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后背。
“当心。”洛宫奕的声音近在耳畔。
玉砚僵在原地,只觉被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他慌乱地直起身,却听见将军低声道:“殿下若害怕,可以抓住末将的肩膀。”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可玉砚分明看见他唇角极轻地扬了扬。他羞恼地别过脸:“不必!我不害怕的……”
洛宫奕不再多言,只是虚扶的手又靠近了些。
转过街角,将军府的黑漆大门已映入眼帘。府前两盏灯笼在风中轻晃,投下摇曳的光影。
洛宫奕停下脚步,抬手扶玉砚下马。
这次他的手掌轻轻的贴着玉砚的腰身,力道稳而克制。
“殿下小心。”洛宫奕的声音有些哑。
玉砚慌忙站稳,耳尖红得滴血。
“请。”将军侧身让路。
玉砚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府门。身后,洛宫奕的目光如影随形,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背上。
夜风掠过庭院竹林,沙沙声掩住了两人交错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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