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竹沉默片刻:“等京城事毕,我陪殿下回去。”
这个承诺让玉砚鼻子一酸。
他想寺后的杏林,想藏经阁的阳光,想师父给他藏蜜饯的小抽屉......
夜渐深了,玉砚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哈欠。静竹替他掖好被角,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半梦半醒间,玉砚迷迷糊糊地问:“师兄,我...我真的变坚强了吗?”
“嗯。”静竹吹灭蜡烛,“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黑暗里,玉砚攥着怀里的枫叶玉佩,终于沉沉睡去。
窗外,一轮下弦月悄悄西沉,照着他恬静的睡颜,也照着远处山路上几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玉砚熟睡的呼吸声均匀绵长,静竹正盘坐在榻边调息。忽然,门外传来“笃、笃笃、笃笃”五声轻响,是与柳轩羽约定的暗号。
静竹无声起身,僧袍拂过木质地板。
他轻轻拉开门栓,月光从门缝漏进来,映出柳轩羽冷峻的面容。
护卫的眸子在暗处泛着寒光,左手按在刀柄上,右手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静竹回头看了眼床榻。
玉砚裹着锦被睡得正香,门外两名侍卫如雕塑般伫立,神情严肃,丝毫没有懈怠。
柳轩羽已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牛皮军靴踏在木板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静竹合上门,僧鞋踩过柳轩羽的脚印,像一片落叶坠入水面那么轻。
二楼回廊的拐角处,柳轩羽突然驻足。月光从他侧脸切过,将轮廓雕琢得愈发锋利。他指向窗外,对面黑松林的树梢正不自然地摇晃,仿佛有什么动物。
“林中有人。”柳轩羽的声音压得极低,“至少十个,脚步很轻。”
他们走到二楼回廊尽头,那里视野开阔,能清晰看见对面黑黢黢的树林。
月光下,树影婆娑,乍看并无异常。但细看时,偶尔会有金属的反光一闪而过,是兵器。
静竹眯起眼睛。
作为自幼习武的僧人,他能分辨出那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蛇游过草丛的窸窣。
“京城的人?”静竹捻着佛珠问道。
柳轩羽摇头:“未必。”
护卫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就着月光展开:“明日我们改道走水路。巳时你乘原定马车往东,我带着殿下乘渔船顺流而下。”
他指尖划过一条蜿蜒的蓝线:“在青鱼渡汇合。”
静竹盯着地图沉思片刻:“需要我扮作殿下?”
“正是,京城没人见过殿下,况且你们都是和尚,你扮演殿下是最合适的。”柳轩羽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里面有易容的药粉,天亮前我会准备好与你身形相仿的衣物。”
夜风吹动静竹的僧袍,他忽然问:“若他们不上当,直接来追真正的殿下呢?”
柳轩羽的拇指摩挲了下刀鞘:“所以需要师兄故意露出破绽,比如,在茶寮不小心展露自己的娇弱。”
静竹了然。
这个细节足以让探子起疑。
“我从小在寺里习武,有七成把握脱身。”静竹估算着,“若真交手,还请柳护卫务必先带殿下走,不用管我。”
……
寅时三刻,柳轩羽亲自来送行囊。
里面除了易容的药材,还有一套锦缎华服,一顶垂纱帷帽,甚至准备了双玉底靴,走路时会发出特有的声响。
“马车已备好。”柳轩羽帮静竹戴上假发髻,“东门会有商队接应。”
静竹对镜整理衣冠,镜中人已俨然一位矜贵的小公子。唯有那双眼睛,还带着出家人特有的平和。
天光微亮时,静竹最后看了眼熟睡的玉砚。小师弟蜷缩在锦被里,怀里还抱着那枚枫叶玉佩,睡颜纯净如初。
“告诉殿下,”静竹系紧帷帽,“我在青鱼渡等他。”
柳轩羽郑重点头。
两路人马悄然分道扬镳。
客栈外的树林里,几道黑影果然追着东去的马车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玉砚被轻轻唤醒。他迷糊间看见柳轩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被裹进一件粗布斗篷里。
“殿下莫怕。”护卫背起他跃出后窗,“我们去看鱼。”
晨雾弥漫的河面上,一叶扁舟正静静等候。
船头的老渔夫抬起斗笠,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脸,竟是那日校场上与柏崇将军比武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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