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星原的西部,比林夕想象的更加荒凉。暗红色的戈壁滩逐渐被嶙峋的黑色怪石取代,如同巨兽的骸骨,狰狞地刺向血色天空。空气中弥漫的星辰余烬气息愈发浓烈,带着一股焦灼的味道,吸入肺中,隐隐传来灼痛感。混乱的空间波动也更加频繁,偶尔有细小的空间裂缝在身旁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林夕在墨白的护持和彩儿的指引下,艰难前行。她的伤势在星髓草和古玉中不断渗出的生灭之力滋养下,勉强稳定下来,但距离恢复还差得远。每一步都牵动着受损的经脉,带来阵阵刺痛。但她咬紧牙关,目光始终坚定地望着西方。彩儿感应到的那缕清澈水汽,如同绝望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之光。
墨白依旧沉默寡言,幽紫的蛇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气息内敛而深沉,仿佛与这片死寂的土地融为一体,却又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有他在前方开路,那些潜藏在岩石阴影中、散发着贪婪气息的低阶煞灵和扭曲的星骸妖兽,大多不敢靠近。
“近了!更近了!”彩儿显得异常兴奋,七彩的鱼尾欢快地摆动着,对水汽的感知让她在这片干燥之地如鱼得水,“就在前面那片巨大的黑色石林后面!我感觉到……那水汽好纯净!好像……能洗掉所有不好的东西!”
她的描述让林夕心中一动。洗掉所有不好的东西?难道这水源拥有净化之力?若真如此,或许对司溟本源中残留的狂暴龙煞怨念,以及她自身神魂的创伤,都有奇效!
三人加快脚步,绕过一片如同迷宫般的巨大黑色石林。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时,连一向冷静的墨白,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石林之后,并非想象中的绿洲,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洼地中央,没有湖泊,只有一口仅丈许方圆、深不见底的泉眼。泉眼周围寸草不生,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质感,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然而,从那泉眼之中,正汩汩涌出的,并非清水,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如同液态月光般的泉水!
泉水无声地流淌,在洼地中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血色天空,却奇异地涤荡出一片纯净的光晕。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而圣洁的气息,从泉水中弥漫开来,驱散了周围空气中的暴戾与死寂,让人心神为之一清!
“净魂泉!真的是净魂泉!”彩儿惊喜地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扑过去,却被墨白伸手拦住。
“且慢。”墨白目光凝重地打量着泉眼,幽紫的蛇瞳中光芒闪烁,“净魂泉乃上古大能陨落后,其纯净神魂本源与天地灵气交融所化,确有净化神魂、洗涤污秽之奇效。但此等神物,必有守护,或天然形成极险禁制。贸然靠近,恐有不测。”
林夕也感受到,那泉水散发出的气息虽然纯净,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泉眼周围那片琉璃化的土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细微能量乱流,都表明此地绝非善地。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感知。果然,在泉眼上方尺许的空中,空间有着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而且,泉水中蕴含的净化之力虽然精纯,却似乎……过于霸道?若神魂不够坚韧,贸然接触,恐怕非但不能净化,反而会被其同化、消融!
“此泉……并非寻常净魂泉。”就在这时,古玉中,司溟那沉寂的意识,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惊疑的波动!他似乎被这泉水的特殊气息所触动,短暂地苏醒了一丝!
“司溟!”林夕心中狂喜,连忙通过玉心共鸣传递意念,“你感觉怎么样?这泉水对你有用吗?”
“……有用……但……危险……”司溟的意念断断续续,十分虚弱,“此泉……蕴含一丝……远古‘净世’法则……非大毅力、大因果者……不可承受……其力……可净化……亦可……湮灭……”
净世法则?净化与湮灭并存?林夕心中一凛。果然如此!
“那……该如何取用?”林夕急切地问道。
司溟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艰难地感知和推演:“需……以自身神魂为引……徐徐接触……引导其力……不可贪多……更不可……让其力直接冲击……我的本源……需你……先行尝试……以你至阴之体为缓冲……”
他的意思很明确,让林夕先用自己的神魂去试探、适应这泉水的力量,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泉水之力,通过她的身体过滤后,再滋养古玉中的他。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林夕的神魂就可能被净化之力重创甚至湮灭!
“我来!”林夕没有丝毫犹豫。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让司溟恢复,再大的风险她也愿意承担。
她盘膝坐在距离泉眼三丈之外,对墨白和彩儿道:“墨白前辈,彩儿,请为我护法。我需要尝试引动泉水之力。”
墨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袖袍一挥,一道墨色光晕将三人笼罩,形成一道简易的防护结界。彩儿则紧张地守在林夕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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