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古道,名副其实。
踏入裂缝的瞬间,仿佛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外界的光线、声音乃至空气的流动感,尽数消失,被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所取代。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种粘稠、冰冷、仿佛由凝固的阴影构成的“道路”,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幽冥气息,其中夹杂着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的时空碎片和无数亡魂残留的怨念低语。
林夕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套在了灵魂之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寂灭气旋却反常地活跃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周围同源的能量,但同时也引来了更多混乱意志的窥伺与冲击。她不得不分出大半心神,紧守灵台,抵御着这股无孔不入的侵蚀。
“紧守心神,跟着我的脚步!”赤练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样式古朴的青铜油灯,灯焰仅有豆大,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橘黄色光芒,勉强照亮了方圆数尺的范围。这光芒似乎有奇效,所及之处,那些混乱的怨念低语和时空碎片都变得淡薄了许多。
林夕不敢怠慢,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在赤练留下的光晕之中。她能感觉到,赤练的步伐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似乎在规避着黑暗中隐藏的陷阱与危险。
古道两侧,是无尽的虚空深渊,偶尔有扭曲的光影一闪而过,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或哭泣声。更深处,似乎有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古道早已崩毁大半,残留的路径支离破碎,且常有‘时空乱流’和‘古战场残影’出现,务必小心。”赤练一边引路,一边低声告诫,“我祖上残图标注的安全节点,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断魂台’遗迹,到了那里,方能稍作喘息。”
林夕默默点头,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和周围的环境上。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巡阴符和灵魂深处的幽冥印,在这片幽冥本源之地,变得异常沉寂,与地府的联系几乎完全断绝。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外之地,也是绝境。
两人在黑暗中不知行进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突然,赤练猛地停下脚步,油灯的光芒剧烈摇曳起来!
“小心!”她低喝一声,将林夕拉向身后。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面”突然扭曲崩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残破兵器和白骨堆积而成的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传来金铁交鸣、战马嘶鸣和无数将士临死前的怒吼声!浓烈的血腥气和冲天的杀伐之意扑面而来!
古战场残影!
“绕过去!”赤练当机立断,拉着林夕试图从侧面避开。
然而,那战场残影仿佛有生命般,漩涡急速扩张,无数手持锈蚀刀剑、身披残破盔甲的骷髅虚影从中冲出,发出无声的咆哮,向着两人蜂拥而来!它们没有实体,却带着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煞气!
“净化符!”赤练娇叱一声,手中甩出数张闪烁着金光的符箓。符箓炸开,化作道道纯阳雷霆,轰击在骷髅虚影上,将其暂时逼退。但虚影数量太多,源源不绝!
林夕也不敢怠慢,寂灭之气凝聚指尖,化作道道黑色指风点射而出。她的寂灭之力对这些由死气和煞气凝聚的虚影似乎有奇效,指风过处,虚影纷纷溃散,但溃散后的死气反而融入周围环境,让那战场漩涡变得更加狂暴!
“不行!它们杀之不尽,反而会壮大残影!”赤练脸色微变,“必须尽快冲过去!”
两人边战边退,试图强行突破。但战场残影的笼罩范围极大,煞气形成的威压如同泥潭,严重迟滞了她们的速度。眼看就要被无尽的骷髅虚影吞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林夕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属于司溟的秘境令牌,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紧接着,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尽寂灭与威严的意念,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猛地从令牌中爆发出来,席卷四方!
“嗡——!”
以林夕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些狂暴的骷髅虚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在原地,眼中的魂火剧烈摇曳,流露出本能的恐惧!就连那巨大的战场漩涡,旋转的速度也骤然减缓!
这股意念……是司溟!虽然极其微弱,且充满了混乱与不稳定,但那独特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寂灭威严,林夕绝不会认错!
他……没有完全消失?有一缕残魂或意识,藏在了这令牌之中?
林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又惊又喜!
然而,这股意念的出现,似乎也触动了古道深处某种更加恐怖的存在!一声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低沉咆哮,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隐隐传来!整个幽冥古道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不好!”赤练脸色剧变,一把抓住林夕的手臂,“快走!有大家伙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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