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细川家的门锁就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转动声。
柳莲二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睡得很沉,一直保持着数据狂魔特有的警觉性,时刻监测着隔壁房间小团子的呼吸频率和环境音。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玄关。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站着的是眼下有着淡淡阴影却依旧难掩急切的幸村精市。
“情况如何?”幸村压低了声音问道,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柳,投向卧室的方向。
柳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平稳地汇报:“一切正常。夜间惊醒次数:0。体温波动范围:36.5-36.8摄氏度,处于正常区间。预计苏醒时间在1小时27分钟后。”他顿了顿,补充道,“看护任务,顺利完成。”
幸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柳。”
“职责所在。”柳推了推眼镜,然后道,“鉴于优奈的情况仍未改变,且她对我的接受度经过昨夜观测已提升至可管理范围,我建议今天我请假留守。”
这时,真田弦一郎也出现在了门口。听到柳的话,他严肃地点点头:“啊。学校那边我会处理。幸村,你不能再缺席了。”他绝不允许立海大的部长因为“带小孩”而长期旷课。
幸村虽然放心不下,但也知道这是最优解。他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进去看看。
幸村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晨光中,小团子还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一只手攥着小被角,另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放在脸颊边,嘴巴微微嘟着,看起来可爱又毫无防备。
幸村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生怕吵醒她,只是用目光贪婪地描绘着这小家伙的睡颜,仿佛要将昨晚缺席的时间补回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视线和气息,睡梦中的小团子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是茫然的,但在看到床边坐着的幸村时,那双大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小星星,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快乐!
“幸村欧尼酱!”她奶声奶气地欢呼着,几乎是立刻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张开手臂扑向幸村,“天亮了!欧尼酱回来了!”
她还记得昨天的拉钩约定!幸村心里又暖又酸,赶紧伸手接住这个热情的小炮弹,把她抱了个满怀,“嗯,我回来了。奈奈有没有乖乖的?”
“嗯!奈奈乖乖!”小脑袋用力地点着,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奈奈有吃饭饭!有洗澡澡!有听故事……”虽然那个故事她完全没听懂,但笔记欧尼酱说听了就能睡觉,“笔记欧尼酱,好厉害!”她最后不忘夸奖一下昨晚的看护人。
幸村抱着怀里软乎乎,散发着奶香的小家伙,听着她叽叽喳喳地汇报,只觉得一夜的担忧都值了。他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然而,现实的钟声总会敲响。看了看时间,幸村不得不狠下心,柔声对怀里的小家伙说:“奈奈,幸村哥哥看到你乖乖的就很开心了。但是现在,哥哥必须要去学校了哦。”
话音刚落,怀里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身子瞬间僵住了。
小团子抬起头,大眼睛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巨大的困惑和不敢相信所取代。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幸村的衣服,声音带着颤抖:“又要走?欧尼酱不是天亮了才回来的吗?”
“哥哥是回来看你了呀,但是哥哥还要去上学。”幸村试图解释。
但三岁幼儿的逻辑无法理解“回来看一下”和“继续留下陪她”的区别。
在她简单的世界里,幸村欧尼酱天亮了回来了,就应该像以前一样一直在一起了才对。为什么又要走?
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委屈感瞬间淹没了她。她以为幸村欧尼酱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但她这次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扁着嘴巴,用那种极度伤心,极度隐忍的抽气声哭着,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呜,欧尼酱讨厌奈奈了呜……”她一边哭,一边挣扎着从幸村怀里下来,小脚一沾地,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卧室,一头扎进了客厅的沙发角落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背对着所有人,只有小小的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幸村下意识就想追过去。
“幸村。”柳拦住了他,冷静地分析,“你现在过去解释,以她当下的情绪理解度,成功率低于15%,反而可能加剧她的悲伤和分离焦虑。交给我处理。你和真田该去学校了。”
真田也拍了拍幸村的肩膀,语气沉重,“走吧。这里交给柳。”
幸村看着那个在沙发角落里微微颤抖的小小背影,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只能带着满心的愧疚和不舍,咬牙转身离开了。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沙发角落里的小小身影抖动得更厉害了。小小的呜咽声听得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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