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海啸遮天蔽日,裹挟着万千神魔陨落的重量,轰然砸下。
那颗由摇篮曲维系的淡黄色“温暖领域”,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剧烈地闪烁起来,表面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被压碎。
“李牧!别停下!继续唱那首难听的歌!”
李岁焦急地大喊,她试图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注入双生图,去稳固李牧的状态,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场概念的对决中,根本派不上用场。
极限的压力下,李牧哼唱的歌谣变得断断续续,不再连贯。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皮下的眼球疯狂转动,似乎即将从那种纯粹的守护状态中被强行唤醒,眼神在清醒的痛苦与疯癫的空洞之间疯狂切换。
守骸人那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
他赢了。
无论过程多么荒诞,最终,绝对的力量依旧是唯一的真理。
然而,就在他以为即将成功的瞬间,就在他将神陵法则催动到极致,准备给予那可笑的“温暖”最后一击时——
他那半边由驳杂血肉构成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剧烈痉挛了一下。
一股仿佛源自血脉根源、要将他撕裂成两半的剧痛,从体内爆发。这股无法抑制的痛苦,让他驱动法则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仅仅是千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但对于此刻正处于“疯”与“醒”夹缝中的李牧而言,这刹那间的破绽,却比天穹的血月还要清晰。
恰在此时,他的意识如同一片羽毛,飘荡在清醒与疯癫的边界。他眼中的世界,一半是神王陨落的悲壮史诗,一半是画匠爷爷在床边涂鸦的温暖日常。
然后,他看到了守骸人脸上一闪而逝的、极度痛苦的扭曲表情。
这个表情……
他无比熟悉。
药王爷爷在炼制某种失败的毒丹,被炸炉的丹气熏得脸色发青后,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时,就是这个表情。
茅屋的歌声,停了。
“温暖领域”随之消散。
在海啸般的悲伤即将触及身体的前一刻,李牧缓缓地、迟钝地抬起头。
他歪着脑袋,那双时而清澈、时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与困惑。他看着那具半骨半肉的恐怖身影,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问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李岁和低吼的祸斗——都大脑宕机的话:
“老爷爷,你是不是肚子疼?”
“……”
李岁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
“药王爷爷说,肚子疼,是身体里的坏东西在打架。”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那咆哮的悲伤之潮,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句堪称“疯癫降维打击”的质问,如同一把生锈的、不讲道理的钥匙,精准地、蛮横地插进了守骸人那把尘封了万古的心锁,然后“咔嚓”一声,强行扭动。
他不是被逻辑击败,不是被力量摧毁。
他只是被一句最简单、最直白、甚至带着一丝愚蠢的……“关心”,问住了。
守骸人的脑中,那片由神王悲伤构成的汪洋大海,瞬间化作了一片空白。
他预想过无数种对话,抵抗,或是求饶,蔑视,或是愤怒,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肚子疼……”
“身体里的坏东西……在打架……”
这句孩童的疯话,如同一道创世的闪电,劈开了他被无尽岁月尘封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的、纯粹的神王时,是如何在“母亲”的意志下,被强行灌入另一股污秽、疯狂、充满毁灭欲望的力量。他想起了自己的血肉是如何一寸寸腐烂,又一寸寸被那种疯狂的力量重塑;想起了自己的神王骨是如何一寸寸断裂,又一寸寸与那疯狂的血肉强行缝合。
那不是战斗的创伤,而是一种从存在根基上被改造、被污染的、永无止境的撕裂之痛。
“坏东西……在打架……”
是啊,它们一直在打架。
打了无数个纪元了。
这股记忆的冲击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守骸人整个神魂都剧烈震颤起来。
“轰——!”
他对整个神陵法则的掌控,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那被他强行催动起来的“残响之潮”,失去了最终的引导,如同一头挣脱了所有锁链的绝世凶兽,变得混乱、狂暴,不再针对任何人,而是开始无差别地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而那句孩童般的质问,依旧在风暴呼啸的寂静神陵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那句孩童般的质问,依旧在风暴呼啸的寂静神陵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守骸人僵住了。
他那半边血肉构成的身躯剧烈地痉挛着,并非因为旧伤,而是因为神魂最深处的堤坝,被这句荒诞的问话冲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缺口。
万古的悲伤,纪元的憎恨,守护的执念……所有宏大而沉重的东西,都在这一刻被那句“肚子疼”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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