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画匠爷爷教给他的歌。在那遥远的、仿佛上个纪元般的大墟村夜晚,画匠爷爷总是一边在他床边画着各种古怪的涂鸦,一边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哼唱这首自编的歌谣,哄他入睡。
歌声里,没有神国的覆灭,没有星辰的陨落,只有篝火噼啪作响的温暖,和药王爷爷锅里炖肉的香气。
这股渺小、个人,甚至有些幼稚的温暖,与那宏大、冰冷、充满了史诗般悲壮的“神王之悲”,终于迎面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没有法则层面的能量湮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让神明意志崩溃的悲伤残响,在接触到这股“不讲道理”的温暖时,竟如同受惊的兽群,纷纷退避,仿佛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无法同化的天敌。
它们能理解毁灭,能理解不甘,能理解牺牲与悲壮。
但它们无法理解,一个孩子在夏夜里数着星星,等着爷爷回家吃饭的心情。
现实中,以李牧为中心,一个淡黄色的、散发着微光的领域悄然撑开,如同一颗小小的、顽固的蛋壳。所有汹涌而来的悲伤残响,都在触及领域边缘的瞬间,如冰雪遇骄阳般无声消融。
侵蚀灵魂的刺骨寒意被彻底驱散。
李岁感到自己仿佛从万丈冰海中被捞起,重新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她有些脱力地靠在李牧的背上,震惊地看着那个依旧闭着眼,无意识地哼着跑调歌曲的少年。
“这……这是……”
她喃喃自语,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理智”产生了动摇。她终于有些明白了,李牧对抗这个疯狂世界的核心,不是更强大的力量,不是更深沉的疯狂,而是这份被九个疯癫老人用最畸形的爱意浇灌出的、最纯粹、最顽固的……人性。
这光芒虽然微弱,却源自“家”这个最根本的概念,是所有宏大叙事都无法磨灭的起点。
守骸人彻底愣住了。
他那半边骨脸上,两个眼眶中的魂火剧烈地闪烁、收缩,犹如风中残烛。
他无法理解。
他驱动了足以让太古神王都为之动容的“神王之悲”,是他用来审判一切闯入者的最终手段。结果,却被一首凡间孩童的、逻辑不通的摇篮曲,轻而易举地挡在了外面?
这完全超出了他万古以来的认知范畴。
他一直以为,对抗悲伤的,是更坚韧的意志;对抗毁灭的,是更强大的力量。这片神陵,就是建立在这份悲壮的铁则之上。
可眼前这个“孽种”,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瓦解了这一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守骸人灵魂深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坚守了无数纪元的、关于“力量”与“悲壮”的真理,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者说,在这个宇宙中,是否存在着另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更加不可理喻的……力量?
不!他不能接受!
神王们的牺牲是伟大的,他们的悲伤是神圣的!绝不容许被这样一首……这样一首可笑的歌谣所玷污!
守骸人眼中燃烧的魂火,因认知被颠覆的愤怒而陡然暴涨。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这份悲伤的力量是至高无上的!
他猛地抬起那只枯骨之手,再次重重地按在了身前的神陵大地上。
“既然一滴水淹不死你,那就用整片大海!”
他的声音在李岁和祸斗的灵魂中炸响,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疯狂。
霎时间,整座寂灭神陵都随之震动,更多、更强的悲伤残响从神陵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墓碑下被强行唤醒,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漆黑海啸,朝着那颗小小的、温暖的黄色光球,狠狠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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