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也随着那些致命的法则一同被凝固了。
灰色的迟滞光环、漆黑的空间裂缝、悬停在半空的骨质刀刃……所有的一切,都像被封存在一块巨大无形的琥珀里,保持着它们即将毁灭万物的姿态。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也正是在这份极致的静止中,那根维系着两人清醒与疯癫的弦,终于绷断了。
【理智共享】的效果,如潮水般褪去。
疯癫的游戏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背部伤口传来的、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剧痛。李牧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但他死死咬着牙,用那柄剔骨刀撑住地面,没有让自己倒下。
与此同时,李岁那双亮如寒星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精神力被彻底榨干的虚弱感席卷而来,她身体一软,摇摇欲坠,被恢复清醒的李牧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你……”李岁想说什么,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李牧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目光警惕地投向前方那个枯槁的身影。
守骸人的目光,或者说,那两团燃烧的魂火,正在他们身上缓缓移动。
那视线在李牧背后那道为保护李岁而留下的狰狞伤口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随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扫过李牧眉心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混沌骨片,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与此地所有神骸同根同源的纯正气息。最后,又瞥向他伤口中流淌出的、那无法掩盖的、混合着疯狂与毁灭之力的血液。
矛盾。
一切都是无法理解的矛盾。
神王之骨,代表着宇宙间最极致的秩序与守护。
疯神之血,代表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混乱与毁灭。
这本该是两种绝对无法共存的力量,如同光明与黑暗,永恒地相互排斥。可它们,却同时出现在了这个闯入者的身上,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共存着。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个身负“亵渎之血”的孽种,却在最危急的关头,做出了连许多纯血神王都未必能做到的、最纯粹的“守护”之举。
漫长的沉默后,守骸人缓缓放下了那只举了万古、沾满无数闯入者血腥的骨手。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静止在空中的所有法则攻击,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幻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他再次转过身,看向那块被他擦拭了无数个纪元的无字墓碑,魂火中的悲凉与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名为“困惑”的情绪所取代。
“疯癫与秩序……亵渎与纯粹……毁灭与守护……”
守骸人那如同磨盘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直接震荡灵魂的咆哮,而是真正地在空气中响起,低沉,沙哑,仿佛万年未曾开启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他转过头,那燃烧着魂火的空洞眼眶,第一次不再将李牧视为一个必须被清除的“污点”,或是一个冰冷的概念,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他无法理解的“生命”,来进行审视。
万古的沉默之后,守骸人问出了自那些伟大的存在陨落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是质问,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眼前这个悖论般存在的探求。
“告诉我,”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神陵中回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牧扶着虚弱的李岁,迎着那两团在枯骨眼眶中燃烧了万古的魂火。
那句探问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寂灭神陵的死寂之中,等待着回响。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没有指向他的力量,没有质问他的来历,而是直指他存在的本质。
李牧没有立刻回答。他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刚刚那场短暂交锋的凶险。但他此刻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处境,也不是该如何组织一套能让眼前这个恐怖存在满意的说辞。
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被大墟的风吹了许多年的小木屋。
屠夫爷爷把磨得发亮的剔骨刀放在他手里,告诉他,再硬的骨头也有缝隙。画匠爷爷蘸着不知名的颜料,在他脸上画出可笑的鬼脸,说这样能吓跑带来厄运的坏东西。药王爷爷捏着他的嘴,灌下一碗碗颜色诡异的汤药,嘟囔着以毒攻毒才是活命的道理……
神王的骨,疯神的血。
这些宏大而冰冷的概念,在他这里,只是爷爷们用来养大一个孩子的材料。
“我不知道。”
许久,李牧开口了,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
“我只知道,我有九个爷爷。”他看着那团悲凉的魂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用神王的骨头,给我做了根骨;用疯神的血,给我暖着身体。他们把我养大,教我放牛,教我识字,教我怎么活下去。”
他顿了顿,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个极淡的、却无比认真的表情。
“所以……我就是他们的孙子。”
最后,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对自己的身份做一个最终的总结:“我来这里,是来找我的爷爷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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