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精神一振,立刻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集中精神,抱着“削弱囚笼压力”的明确“目的”,再次大声唱起了那首杀猪歌。
“锵锵锵,磨快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种奇特的效果,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都愣住了。
经过几次徒劳的尝试,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们发现了一把或许能打开监狱的钥匙,但这把钥匙的说明书上却写着:任何想用它来开锁的人,都无法将它拿起。
这是一个悖论。
一个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微光,又被这微光照进更深绝望的悖论。
死寂,是这片旋律囚笼中唯一的奢侈品。
自从那荒谬的“杀猪歌”悖论被证实后,时间便失去了意义。
李牧和李岁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又在无数次的失败中,将最后的希望消磨殆尽。
这已经是他们被困的第六天。
李岁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色,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勉力维持的理智护盾上,蛛网般的裂痕已遍布各处,每一次外界旋律的脉动,都会让裂痕增添几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力量,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
她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情感,却比任何哀嚎都更让人感到绝望。
“半个时辰后,护盾会彻底消失。”
她顿了顿,陈述着既定的结局。
“我们的人格和记忆,会在数息之内被这旋律彻底冲刷、同化,变成外面那些石像一样的‘标本’。”
李牧没有说话。
他看过那些石像,它们的脸上凝固着永恒的、扭曲的哀伤。
他沉默地挪到李岁身后,坐下,将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背心。
他没有输入狂暴的疯神血之力,那只会加速护盾的崩溃。他催动着体内的神王骨,将最稳定、最纯粹的生命精气,如同一道涓涓细流,缓缓渡入她的体内。
他无法帮她修复那座即将倾塌的堡垒,但至少,能帮她多支撑一根梁木。
随着护盾的愈发薄弱,旋律的侵蚀变得更加阴险。
它不再是无差别的精神冲击,而是化作一柄精准的手术刀,开始篡改他们的感官与记忆。
李牧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扭曲了。
李岁那清冷削瘦的背影,在他瞳孔中骤然膨胀、变形,长出燃烧的神焰与滋生的肉芽。
那张苍白的脸转了过来,赫然变成了孤辰的模样,对他发出无声的狞笑。
“你……终究会和我一样,成为失败品。”
一股源自本能的杀意瞬间冲上李牧的头顶,他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催动裂界刀的刀意。
就在这时,一缕极淡的、清冷的草木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混杂着道诡界特有的矿石尘埃与某种不知名植物的冷香,是李岁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股超越了视觉幻象的、最本能的嗅觉记忆,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沸腾的杀意中浇醒。
李牧浑身一颤,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的景象恢复了正常,李岁依旧是那个虚弱的、正拼尽全力支撑的女孩。
“你也看到了?”
他立刻在精神链接中问道。
“嗯。”
李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李牧能感觉到她的精神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他立刻明白了。她眼中的自己,恐怕也变成了某个让她憎恶或恐惧的存在。
或许是那个将“理智”奉为圭臬,却又想将她囚禁的静默女士。
“别怕。”
李牧沉声道,加大了生命精气的输送。
那股熟悉的、与自己截然不同却又无比和谐的力量流,如同最坚实的锚,瞬间稳固了李岁即将被幻象撕裂的识海。
她眼中的虚影消散,身体不再紧绷。
“我知道。”
她回应道。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它就篡改不了我们的本能。”
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囚笼唯一的破绽。只要保持着身体接触,让【疯理智双生图】持续运转,他们就能依靠彼此最本能的感知,抵抗住这种深入骨髓的记忆篡改。
攻击无法奏效,逃离无法实现。
防御摇摇欲坠,幻象如影随形。
双方,陷入了最彻底的僵局。
最终,两人放弃了所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只是背靠着背,静静地坐着,将彼此的重量交付给对方。
在这无尽的、疯狂的旋律交响中,在这座完美的、无法逃离的监狱里,时间与空间都已模糊。
唯一能证明他们还作为“自己”而存在的,只有从背后传来的,那清晰、沉稳、带着生命温度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像是为这场盛大的死亡演奏,献上的最后伴奏。
他们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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