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在高空的那股浓厚“悲伤”,仿佛终于找到了完美的载体,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与下方那片蠕动的肉瘤潮遥相呼应。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哭声的序曲。
哀恸之潮,正式冲击庭院。
这一次,没有任何一只肉瘤去触发那些精妙的陷阱,它们在距离庭院防线一公里外,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蠕动的步伐,而后,无边无际的肉瘤海洋上,每一张嘴都缓缓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只有一声整齐划一的、仿佛能震动灵魂的啼哭。
“呜——”
无数哭声叠加、共鸣,瞬间编织成了一种无法被逻辑分析、无法被物理隔绝的法则领域,这领域如无形的潮水,越过所有工事,悄无声息地淹没了整个静滞庭院。
“哀恸法则”降临了。
东侧防御墙上,修士“明澈”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一座能量炮台,他是庭院中最坚定的逻辑主义者,信奉数据高于一切。
然而,当那无形的法则淹没他的瞬间,一段被他用逻辑尘封了三百年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脑海。
那是他的道侣,因他一次精密的计算失误,在实验中被法则反噬,最终在他面前自我分解的画面,那份极致的、被他强行压抑的悲伤与自责,瞬间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心防。
“不……”
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双目血红,泪水长流,能量炮台因无人操控,闪烁几下后,彻底哑火。
中央广场,数十名正在冥想、试图联手稳固庭院核心逻辑场的老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身体剧震,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被压抑了数百上千年的、早已遗忘的凡人时期的悲伤记忆,被强行从灵魂深处唤醒。
有人想起了在兽潮中,为掩护自己而被异兽活活吞噬的父母。
有人想起了自己尚在襁褓中,却因一场无名瘟疫而夭折的孩儿。
有人想起了为求大道,亲手斩断的尘世情缘,那个在山门外等了自己一百年,最终化为一捧黄土的姑娘。
道心失守,理智崩溃。
平日里如同石雕般的修士们,此刻或掩面而泣,或捶胸顿足,或仰天悲啸,他们苦修千年的“理”,在最原始、最纯粹的“情”面前,不堪一击。
核心逻辑场因无人维持而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濒临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中央控制室里,石心惊骇地看着监控水晶上一片片代表能量节点的光芒迅速熄灭,听着通讯频道里传来的、不再是战斗报告,而是一片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逻辑屏障没有示警!法则之墙没有被触动!这到底是什么攻击?!”
他对着虚空咆哮,逻辑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崩塌。
静默囚室内,李牧感受到了这股铺天盖地的悲伤。
他体内的“疯神血”,非但没有被这股负面情绪压制,反而在这极致的情感刺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与兴奋。
这对他来说,是一场盛宴。
他仿佛能“看”到,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悲伤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庭院修士们那脆弱的、玻璃般的理智,正在被这股洪水轻易地冲刷、溶解,化为一座座沙堡。
就在整个静滞庭院的防御体系即将全面瘫痪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李岁悬浮在庭院正上方,黑发与白裙在无形的悲伤气流中狂舞。
她展开了自己最强大的“理”之领域,但这一次她的领域不再是锋利的剑,不再是精密的仪器,而是化为了一道坚固的、散发着纯白光晕的半透明堤坝!
“理智之堤”!
这道堤坝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将整个静滞庭院笼罩在内,如同一只倒扣的巨碗,艰难地将外界那无穷无尽的“哀恸法则”死死挡住。
“噗——”
堤坝成型的瞬间,李岁的脸色变得如同雪纸般苍白,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出。
维持如此巨大的精神堤坝,对她的消耗是恐怖的。
她看着下方那些蜷缩在地、陷入崩溃无法自拔的同伴,看着那些平日里将逻辑与秩序奉为圭臬的长老们,此刻却像无助的孩童一样哭泣。
她的心中,第一次对庭院坚持了千年的“绝对理智”之道,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舍弃了情感,真的让我们更强大了吗?
庭院外的肉瘤们仿佛拥有集体智慧,在看到精神堤坝形成的瞬间,立刻停止了无差别的范围攻击。
下一秒,所有肉瘤的哭声汇聚成一股,对准了堤坝的同一点。
一道由纯粹“哀恸”构成的、凝实无比的黑色冲击波,如同一柄攻城巨槌,狠狠地撞在了李岁的精神世界上。
咚——!
理智之堤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喜欢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