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塾家中的窗户,被一根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推开一道缝,木板的吱呀声在死寂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浑浊的老眼里,清晰地倒映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小的,孤单的,像一株被狂风吹弯后、又固执地挺直了腰杆的野草。
老村塾的脸上,恐惧、解脱和一丝无法言说的悔意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显得愈发扭曲。
他身后,挤着几张同样惶恐的脸,村民们大气不敢出,仿佛那个少年不是离开了,而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暂时进入了休眠期。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看见了那九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也感受到了那份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威压,而这一切的中心,都与那个他们刚刚还想用火把驱逐的少年有关。
村口,老槐树下。
盲眼的说书先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五官的脸庞,正对着李牧离开的方向,他安静地“听”着,听着那孤独的脚步声踏过尘土,越过山岗,最终彻底消融在风里。
直到再也捕捉不到一丝声响,他才慢悠悠地收回了举在半空的酒葫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疯骨初生,牧歌已起……”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尝一个故事的初味,然后又摇了摇头,“只是这调子……太过悲凉。”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条空无一人的路,开始在心里默默构思,一个名为《疯骨牧歌》的新故事,已经有了它的开篇。
随着他不断前行,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草木不再是翠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金属光泽,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凝固的、如同碎玻璃般的空间涟漪,踩上去悄无声息,却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这是法则被强行撕裂后,世界流出的“血”所留下的疤痕。
突然,前方的土里猛地窜出一道灰影!
那是一只野兔,或者说,曾经是一只野兔,它的一半身体还是血肉,另一半却变成了不断增殖的、闪着寒光的灰色晶体,它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兔子的叫声,而是一种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尖啸,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撞向李牧。
李牧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凭着本能与记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拔出背后的【裂界刀】,以一种极其笨拙的姿态,奋力向前一劈!
刀锋划过,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晶化野兔的身体毫发无伤,连一根兔毛都未被斩落。但它身上那股狂暴的、不断蔓延的“晶化”概念,却仿佛被这一刀从中间凭空斩断了!
失去了法则的支撑,野兔体内的能量瞬间失控。
“砰!”
它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消散无踪。
李牧握着刀,怔怔地站在原地。初次交锋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反而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这片腐化之地的危险,远超自己的想象。
他抬头望去,前方的大地如同被某个暴怒的巨人狠狠犁过一般,布满了更多、更危险的法则裂谷与能量畸变体。
他真正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李牧小心翼翼地绕过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他探头看了一眼,谷底有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在明灭闪烁,上一秒还是春暖花开的景象,下一秒就变为冰封万里的严冬,周而复始。
他毫不怀疑,一旦掉下去,自己的身体会在瞬间经历千万年的生老病死,最终化为一捧尘埃。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精神高度紧张,全凭手中那根【寻路者之脊】上传来的微弱指引,才得以避开那些肉眼无法察觉的空间陷阱。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片看似平坦的灰色沼泽前,手中的拐杖温润如初,并未传来任何示警。李牧稍作犹豫,还是试探着踏出了一步。
脚掌落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这不是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冰冷而沉重的拖拽力,几乎在同时,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九位爷爷被抓走前,那隔着金色光罩的、最后的凝望。
屠夫爷爷憨厚的笑容,画匠爷爷眼中的不舍,村长爷爷沉重的嘱托……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在他的记忆里反复切割。
他越是挣扎,回忆就越是清晰,那股将他向下拉扯的“悲伤”之力就越是强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黄金囚笼之内,眼睁睁看着所有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
极致的无力感与悲痛,迅速瓦解着他的斗志,他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灰色的泥沼很快没过了他的膝盖。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悲伤彻底吞噬,精神防线濒临崩溃的瞬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在他脑中炸响。
那是画匠爷爷疯疯癫癫的话语,带着一股手舞足蹈的快乐劲儿。
“娃儿,你记住喽,画画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画匠爷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你看这片沼泽,它画得这么不开心,颜色都是灰的。走,我们帮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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