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强忍着左臂传来的、如同万蚁啃噬般的剧痛和诡异麻痒(绿色晶簇仍在缓慢扩散),凭借残存的记忆和超凡的方向感,以及那面青铜牌偶尔传来的、极其微弱的、与某个遥远方向隐隐共鸣的温热感,艰难地引领着方向。他的血,滴落在沿途的植物上,竟能让一些毒虫畏惧地退避,这或许是他蚀骨之钥血脉在重伤下不自觉的散发,但也极大地消耗着他的元气。
吴邪和王胖子轮流背负吴三省,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王胖子的伤腿在泥泞中浸泡、摩擦,伤口反复撕裂、感染,情况恶化,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跟着,偶尔用干裂起皮的嘴唇咒骂几句这鬼天气和鬼地方,仿佛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解雨臣则负责照顾昏迷的黑瞎子,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手中的枪只剩下寥寥几发子弹,更多时候需要依靠匕首和冷兵器应对突然窜出的毒蛇猛虫。
死亡,如影随形。
一名落在队伍最后、负责断后的解家伙计,在渡过一条因暴雨而暴涨的浑浊溪流时,脚下突然一滑,瞬间被汹涌的暗流和潜伏在水下的某种巨大力量拖入深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消失无踪。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救援。
更令人心悸的是精神上的折磨。饥饿、疲惫、伤痛、以及对同伴接连逝去的悲伤和恐惧,如同无形的毒蛇,啃噬着每个人的意志。吴邪时常会出现短暂的幻觉,仿佛看到阿宁在毒瘴中向他招手,或是听到黑瞎子昏迷中的痛苦呓语,内容支离破碎,却总离不开“影子”、“青铜”等令人不安的字眼。
就在队伍士气最低落、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刻,张起灵在一处相对干燥的高地边缘,突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泥地上一片被刻意掩盖过、却仍留有蛛丝马迹的区域。
“有情况。”他低沉的声音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解雨臣和吴邪立刻上前。只见泥地上,残留着一些绝非自然形成的痕迹:几个深深的、纹路极其特殊的脚印(并非他们或汪家任何一种已知装备的鞋印),一些被利刃整齐削断的藤蔓切口,以及几处熄灭不久、经过特殊处理的篝火余烬,灰烬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热量。
“还有人!刚过去不久!”王胖子紧张地握紧了工兵铲。
张起灵用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拨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露出了下方半掩在泥土中的一件小物事——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边缘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三角形徽章。徽章表面,雕刻着一个极其简洁、却充满肃杀之气的图案:一只没有瞳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抽象眼睛,眼睛下方,是几道如同锁链或数据流般的垂直纹路。
这图案,陌生而冰冷,与汪家的风格迥异,更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近乎机械般的精密与无情感。
“这不是汪家的人……”解雨臣眉头紧锁,语气凝重,“看这装备痕迹和徽章风格……更加专业,更加……冷酷。像是……某种我们从未接触过的、真正的‘专业清理队伍’。”
吴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难道……文锦阿姨提到的……‘它’……真正的直属力量?”
张起灵默默捡起那枚徽章,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麻。他联想到那面青铜牌上张家的印记,以及冰牙机械臂上蕴含的、与西王母宫同源的古老机关术。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西王母宫的塌陷,或许并非终结,而是揭开了更大阴谋的一角。有不止一股隐藏在历史阴影深处的势力,一直在关注、甚至操纵着这一切。张家、汪家、或许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非真正的对弈者。
这支突然出现的神秘队伍,是敌是友?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幸存的他们,还是同样逃出生天的冰牙残部?或是……另有所图?
前路,不再是简单的走出雨林,而是踏入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迷局。归途,因这些突兀出现的痕迹,而变得愈发迷茫和凶险。
张起灵将徽章紧紧攥在手心,抬头望向雨林深处那无边无际的、被浓雾和毒瘴笼罩的黑暗,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不仅仅是警惕,更有一丝……仿佛触及了某个巨大冰山一角的、深沉的凝重。
队伍在沉默中继续前行,每一步都更加小心。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痕迹,却又留下了更多令人不安的谜团。沼海余生,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归途,还是另一个陷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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