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的秋天,青石镇的空气里除了桂花香,还飘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焦虑。镇公所的差役带着文书,挨家挨户敲门,把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 “捐税清单” 贴在每家商铺的门板上 ——“国防捐”“建设捐”“粮食调节捐” 加起来,比去年的总税额翻了三倍,连小商贩都要按 “摊位大小” 缴纳 “经营捐”,若是逾期不交,就要封铺抓人。
林建业站在铁匠铺的门板前,手指划过 “铁匠铺年缴大洋二十块” 的字样,指节攥得发白。二十块大洋,相当于铺子里三个月卖农具的纯利润 —— 这几个月因为时局不稳,邻县的铁矿运不过来,铁价涨了近五成,他好不容易才维持着铺子运转,如今这苛捐杂税一来,简直是要把人逼到绝路。
“这哪是捐税,这是抢钱啊!” 隔壁杂货铺的张掌柜气得直拍大腿,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 “噼啪” 响,“我这小铺子,每个月才赚三块大洋,二十块大洋要我攒半年!”
“可不是嘛!” 对面布庄的王老板也凑过来,脸上满是愁云,“我问过差役,说这是上面下的令,一分都不能少。要是不交,过几天就来封铺。”
周围的商户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语,满是抱怨和恐慌。有人说要去县城告状,可又怕被官府抓起来;有人说只能自认倒霉,凑钱交税,可又实在拿不出钱。林建业看着大家无措的样子,想起父亲林守义说过的 “遇事别慌,要抱团”,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各位掌柜,光抱怨没用。咱们这么多家商户,要是能联合起来,跟镇公所好好谈谈,说不定能有转机。”
“联合起来?” 张掌柜愣了一下,“可咱们都是小商户,镇公所哪会听咱们的?”
“听不听,总得试试。” 林建业语气坚定,“咱们不是要抗税,是要讲道理 —— 这税涨得太离谱,咱们根本交不起。要是把铺子都封了,镇上的生意停了,对他们也没好处。只要咱们态度诚恳,拿出真凭实据,说不定他们能酌情减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点头:“建业说得对,总不能坐等着被封铺。我跟你一起去!”
很快,镇上二十多家商户都同意联合起来,推举林建业为代表,去跟镇公所谈判。林建业没有立刻去找镇长,而是先带着几个商户代表,挨家挨户统计各家的营收和成本,把每家能承受的税额写下来,汇总成一份 “青石镇商户收支与缴税能力清单”—— 他知道,空口说白话没用,得用实打实的数据说话。
统计的时候,林建业发现,镇上最困难的是卖菜的李婶,她每天起早贪黑卖菜,一个月才赚一块多大洋,却要缴五块大洋的 “摊捐”;还有修鞋的王师傅,腿有残疾,全靠修鞋养活一家老小,也要缴三块大洋的 “手艺捐”。看着这些数据,林建业心里更不是滋味,也更坚定了谈判的决心。
三天后,林建业带着清单,和张掌柜、王老板一起去了镇公所。镇公所的刘镇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茶杯,瞥了一眼清单,冷笑一声:“林掌柜,这捐税是上面下的令,我也没办法。你们要是不交,就是抗命,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刘镇长,我们不是抗命,是实在交不起。” 林建业把清单递到刘镇长面前,指着上面的数据,“您看,李婶卖菜一个月才赚一块多,却要缴五块的摊捐,这相当于她四个月的收入;王师傅修鞋更难,缴了税连饭都吃不上。要是把他们逼得没法活,咱们青石镇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到时候不仅没人缴税,还会出乱子,对您也没好处。”
刘镇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张掌柜连忙补充:“是啊,刘镇长。咱们镇上的商户都愿意缴税,只是希望能按实际情况来,别这么离谱。要是税额能降一降,我们保证按时缴纳,绝不拖欠。”
刘镇长沉默了一会儿,放下茶杯,语气缓和了些:“你们说的我也明白,可上面催得紧,我也有难处。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跟上面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酌情减免。”
林建业知道,刘镇长这是在敷衍,要是就这么回去,恐怕等不到任何结果。他想了想,又说:“刘镇长,我们还有个请求 —— 能不能让我们跟上面派来的税官谈一谈?我们愿意把青石镇的实际情况跟他说明,相信他也会体谅我们的难处。”
刘镇长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建业这么执着,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跟上面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林建业每天都去镇公所打听消息,可刘镇长总是说 “还在汇报”“再等等”。商户们渐渐没了耐心,有人说要去县城告状,有人说要关门歇业。林建业安慰大家:“再等等,要是这周还没消息,咱们就一起去县城找县长。”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刘镇长突然派人来通知林建业,说上面派的税官下周会来青石镇,让他准备一下,跟税官面谈。林建业立刻召集商户,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让大家准备好各自的情况说明,到时候一起去跟税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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