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警报声刚过，钢铁避风港西南角的工业新区就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金属撞击声。成斌踩着露水穿过兵工厂厚重的钢板门时，裤脚还沾着清晨的草屑——他每天都比规定时间早到半小时，这个习惯从三十年前进北方重工当学徒时就没变过，哪怕在末世里也照样恪守。
“成主任，您来啦！”第一组组长王铁山正蹲在生产线旁，手里拿着游标卡尺反复测量刚压制出的枪管坯料，看到成斌立刻直起身，工装袖口蹭到机床表面的油污，在蓝色漆面上留下道深色印记。他身后的五十六名学徒分成三排，前排的正用细砂纸打磨枪身部件，后排的蹲在地上分拣报废品，最角落的几个围着台老式计算器，核对着今天的生产原料消耗。
成斌点点头，目光扫过车间。这座由林墨的“神秘技术”建起的兵工厂比他预想中更精密——二十条生产线呈扇形排列，每条线的终端都连接着自动检测设备，红色警示灯亮着的地方代表有不合格品产出，绿色则表示运行正常。此刻十七盏绿灯亮得刺眼，只有三盏红灯偶尔闪烁，比三天前刚投产时的效率提升了近三倍。
“昨天的枪械合格率多少？”成斌接过王铁山递来的记录本，泛黄的纸页上用铅笔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最下方用红笔圈着个“89%”。他指尖划过那个数字，眉头微蹙：“还是卡在闭锁机构的公差上？”
“早改了！”王铁山拍着胸脯，“陈木崖师傅给的新图纸，把击针长度磨短了0.5毫米，现在延迟最多0.1秒，比老款军用步枪还稳。不过您说产量要优先保证质量，咱们现在每天也就出三十来支，其中QBZ191自动步枪十二支，171冲锋枪八支，92G手枪六支，QBU191精确射手步枪三支，QJB201班用机枪两支，刚好够前线哨所轮换。”
成斌没说话，径直走到QBZ191的装配线前。第五组的技术骨干李建国正趴在设备底下，手里攥着把自制的梅花扳手，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齿轮组上，洇出片深色印记。三个年轻学徒蹲在旁边，手里捧着笔记本，紧张地记录着李建国报出的参数——19岁的赵小磊手指都在发抖，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这是他第三次参与核心调试，鼻尖还沾着点铜屑。
“老李，歇会儿。”成斌递过去个军用水壶，壶身上印着的五角星早已褪色。李建国接过来猛灌两口，抹了把脸笑道：“老主任，这171冲锋枪的复进簧参数邪门得很！按图纸应该是0.3毫米线径，我换成0.28的反而合格率高些。对了，92G手枪的弹匣弹簧容易疲劳，我换了种合金丝，寿命能从五千发提到八千发，就是产量上不去，一天顶多六支。”
“够了。”成斌蹲下身，从工具箱里翻出个放大镜，对着QBU191的瞄准镜部件仔细端详，“精准度怎么样？昨天试射，三阶变异体的外皮打穿了吗？”
“没问题！”王铁山凑过来看了眼，“QBU191配新弹种，千米外能打穿三阶变异体的甲壳，就是一天只能产三支，学徒们还在练瞄准镜校准呢。”
成斌眼睛一亮，立刻让学徒拿来湿度计。车间里的湿度显示68%，比北方重工的标准车间高出12个百分点。“调！把QJB201的供弹机灵敏度阈值降低3%，同时把弹簧预紧力增加5牛！”他亲自上手调整旋钮，金属齿轮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告诉枪械组，零件供应不用贪多，优先保证精度，特别是QBZ191的膛线加工，差一丝都不行。”
半小时后，第一支调整参数后的QBZ191通过检测，设备发出悦耳的提示音。几乎同时，枪械组装区传来一阵欢呼——最后一支92G手枪挂上标牌，木箱上的计数牌刚翻过“二十八”的刻度，比上周同期少了近三百，却每支都透着精悍。
李建国拍着大腿笑起来：“成了！老主任您这手绝了！照这标准，每天三十支虽然少，但架不住准啊，前线说这枪比以前的老款好用十倍！”三个学徒也跟着欢呼，赵小磊激动得把铅笔都捏断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削尖铅笔。
成斌看着重新亮起的绿灯，心里却掠过丝复杂的情绪。这些设备比他职业生涯里见过的任何机器都先进，却也娇贵得很，稍微一点环境变化就影响精度。他转身对王铁山说：“让各组都注意环境参数，尤其是湿度和温度。下午我带你们去仓库领温湿度计，每个生产线旁放一个，两小时记录一次。对了，把枪械日产目标定在三十支就行，QBZ191十二、171冲锋枪八、92G手枪六、QBU191三支、QJB201班用机枪二，多一支都不要，保准每支能上战场。”
此时的机械厂车间里，正上演着另一番景象。第二技术组的组长张淑兰正站在铣床前，手里拿着个特制的量规反复测量171冲锋枪的机匣孔径。这位前军工厂的女工程师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她是四十名军工骨干里唯一的女性，也是最较真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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