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过营地,带着灰烬在断壁残垣间打转,像是谁也没人管的游魂,在废墟里低低地呜咽。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湿漉漉的,踩上去会留下脚印,可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没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混杂着泥土与青苔的气息,仿佛大地尚未从昨夜那场无声的震荡中苏醒。
刘斌从高崖上慢慢走下来,靴子踩在碎石和枯枝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他披着一件旧战袍,领口都磨得起毛了,肩头还沾着几片霜花,像是夜里露水凝成的。他的脸色有点白,眼底发青,一看就是一整晚都没睡。他的脚步很稳,但每一步落下时,右腿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是三年前断崖之战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天便隐隐作痛,像一根锈蚀的钉子扎进骨缝里。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迎面站着三个人。
他们就站在议事厅门前的七级石阶上,安静得像雕像。没开灯,也不说话,连呼吸都很轻。但他们的眼睛都睁着,目光穿过薄雾,直直落在刘斌身上——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晨光未明,天边仅有一线灰白,映照出他们轮廓分明的剪影,如同守夜人一般伫立在此,等待某个注定归来的人。
最前面的是李玄策,身形清瘦却挺拔,怀里抱着一卷泛黄的图纸,边角都卷了,显然翻了很多遍。他手里夹着半截炭笔,指节发白,好像随时要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腰间却系着一条暗纹铜链——那是诗盟“执符者”的标志,象征着他曾以一首《破律诗》斩断三重禁制,被授予执掌密文之权。此刻他的眉心紧锁,唇角微微下压,那是他在深思时惯有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他指尖那一缕炭灰之上。
左边是苏明远,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圈圈细铜丝。那不是装饰,是他自己做的“密语记录器”,每绕一圈就记下一段加密诗句,只要轻轻一拨,就能回放几天前的秘密对话。这装置源自古法“音锁术”,结合他自己改良的共振原理,能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捕捉极微弱的声音波动。此刻铜丝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眉头紧锁,眼神沉静,却藏着一丝不安。他知道,昨晚地脉震动并非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力量正在地下悄然运转,如同巨兽翻身,虽无声息,却足以撼动山河。
右边站着赵承武,还穿着铁鳞肩甲,刀挂在腰侧,布条被夜露浸透,沉甸甸地垂着。他脸上有道疤,从眉毛斜划到脸颊,在晨光未亮的灰暗中显得格外吓人。那是十年前北境守卫战中,一名敌方诗使以“血刃咒”所留下的印记,据说当时伤口深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墨汁般的黑液,整整三个月才愈合。他没开口,但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刘斌,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久违的信任试探。他曾是最早反对刘斌回归的人之一,甚至一度主张将其重新囚禁。可如今,他站在这里,没有退后一步。
没人说话,空气却绷得像根弦。
刘斌停下脚步,右手轻轻按了下胸口——那枚黑晶早已收进怀里,只留下一点冰凉贴着皮肤,像某种活着的寒意。这是“无名之躯”的信物,也是通往“无名之域”的钥匙,传说唯有死过一次又未真正死去的人才能携带它而不被吞噬。他抬头看向三人,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的脸,最后越过他们望向议事厅里面。
长桌横在中央,由整块黑色石头雕成,表面刻满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并非任何已知语言,而是“初言体”,一种仅存在于诗盟秘典中的原始符号,据说是天地初开时第一缕诗力凝结而成。七把椅子围着它,六把空着,只有一把坐着人。那是诗盟派来的代表,穿着墨青色长袍,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牌子,正低头轻轻摩挲着,动作缓慢,像是在听牌子里残留的记忆。那牌子名叫“忆铭”,能储存逝去诗人的最后一句诗,每当有人靠近,便会释放出极其微弱的共鸣波,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听见。
“你们……信了吗?”刘斌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落进死水。
“不是信不信的事。”李玄策沙哑着嗓音说,像砂纸擦过铁皮,“是你昨晚留下的地图,动了。”
刘斌皱眉。
“子时三刻,西南那个点突然闪了一下。”苏明远接话,语气冷静,“不是光,是热。我埋在地下的感应符炸了一张,其他地方都没反应。就像……有人在里面点燃了什么东西。”
赵承武冷笑一声:“你还指望我们装看不见?整个北境的地脉都在震,昨夜三更,连山上的鹰都被惊飞了好几十只。你当我们都是瞎的聋的?”
刘斌没再问。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敌人已经开始调试阵法核心了。数据采集结束,下一步就是启动仪式。比预计快得多,甚至快得让人心里发慌。原本以为还有五天缓冲期,现在看来,对方不仅提前行动,手段还更隐蔽、更精准。这不是普通的入侵,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逆祭仪式”,旨在打通连接“无名之域”的通道,将被困其中的灵魂强行抽取,转化为纯粹的诗力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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