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蹲在老槐树下,指尖那滴墨已经凝成了一颗小小的、半透明的珠子,像是一滴从地底渗出来的眼泪,被寒气冻住了。夜风轻轻吹过荒坡,枯叶沙沙作响,整片山林仿佛都在低语。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掌贴向泥土,五指微微张开,像是扎根的老树根,静静地感受着大地的呼吸。
一缕青光从他掌心缓缓滑落,钻进土壤深处,像蛛网一样悄悄铺展开来。三尺之下,土层有些松动得不自然——那是人为翻动过的痕迹,伪装得很巧妙,若不是用诗魂感知波动频率,根本发现不了。再往下,一道道交错的刻痕浮现出来,组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基,每一笔都精准无比,深浅一致,绝不是偶然形成的。
这不像防御阵法,也不像攻击符咒,倒更像一张埋藏多年的网,静静伏在黑暗里,只等猎物自己踩上来。
他的呼吸几乎停住。这不是意外,也不是野兽刨坑或盗墓者留下的痕迹。这是设计好的。
他慢慢收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几粒黑土。铜钉还插在原地,锈迹斑斑,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就在他收回诗魂的一瞬间,钉子轻轻震了一下——不是风吹,也不是动物碰触,而是来自地底的回应。
那震动带着节奏:三短、一停、两长,像某种古老的密语。
仿佛地下有人听见了他布阵的动作,并轻轻敲了三下作为回礼。
刘斌闭上眼,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战栗。不是害怕,而是确认。
三年前北境断崖那一夜,七位诗人同时失声,尸体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倒写的“囚”字和一道撕裂天际的墨痕。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妖物作祟,只有他在濒死之际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正是这种节奏。
现在,它又出现了。
这不是试探,不是巧合,甚至不是挑衅。
这是邀请。
他站起身,动作缓慢却坚定,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伪装。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横贯眉骨的旧疤,那是那次坠崖留下的印记。他曾被认为已死,连诗盟名录都除去了他的名字。可他活了下来,靠着一口未熄的诗魂,靠着对“名”的执念,在无人知晓的洞窟中一字一句重写自己的存在。
他弯腰,用随身匕首小心挖起铜钉连同周围的泥土,放进一只陶罐里。罐子不大,通体漆黑,外壁早已刻满了封印符文,每一道都是昨夜他以血为引、以诗为契亲手刻画而成。那些符文此刻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罐内之物的躁动。他拧紧盖子,听到一声极轻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做完这些,他转身就走。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但一步比一步稳,像是每一步都在重新校准方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边缘人,不再是那个被质疑、被遗忘的“幸存俩”。
他是第一个看见裂缝的人,也是唯一能走进裂缝的人。
回到密室时,天还没亮。油灯刚点亮,火苗跳跃不定,墙上影子扭曲如鬼魅。他坐在案前,从砚台底层取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纸色泛黄,边缘焦黑,上面是他用指尖割破手掌后推演出的结论。字迹干枯发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龟裂脱落,像随时会化为尘埃。
他摊开一张新纸,铺在桌上,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
笔锋缓慢而坚定,先是在西南方向画了一个圆点,标记出一处废弃驿站群。然后,七条线向外辐射,分别连接七个诗人失踪的城镇。每一个点都标注了时间、地点、墨痕形态的变化曲线。线条越画越多,交织成网,最终在地图中央交汇于一点——一个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记录中的坐标。
他盯着那点看了很久,目光沉得像要穿透纸背。窗外风声骤起,吹动窗棂,油灯忽明忽暗。
终于,他提笔落下四个字:噬名中枢。
墨迹未干,整张纸竟无端卷曲起来,边缘泛起焦痕,像是被无形之火灼烧。他不动声色,只是将纸收入怀中,转身推开密室暗门,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议事厅建在营地最高处,由七根巨柱支撑,屋顶悬着历代诗人的牌匾,每一面都镌刻着姓名与代表诗句。此刻,钟声响起,悠远沉重,连传三响——这是紧急召集令,非生死大事不得启用。
人来得很快。诗盟高层围坐一圈,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有人沉默,也有人带着明显的质疑打量着他。毕竟,刘斌才刚恢复不久,伤势未愈便擅自行动,还惊动全盟会议,难免惹人生疑。
“你确定这不是你旧伤引发的幻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语气冷峻,“三年前你坠崖重伤,神志不清长达半年。如今突然宣称发现‘噬名中枢’,证据何在?”
刘斌没解释,也没争辩。他只是拿出陶罐,打开盖子,将里面沾着土的铜钉倒出来,放在桌中央。接着,他闭眼凝神,右手食指缓缓伸出,指尖凝聚一缕青光,顺着铜钉表面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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