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落在最后一个字上的那一刻,刘斌的骨头像是被点燃了。
那不是光,是滚烫的诗,顺着笔杆流进他的手臂,像熔化的金子灌进了血管。他没松手,也不能松——整条右臂已经不听使唤,皮肤下凸起一道道游走的纹路,像是有人在他皮下写字。每一个字成型,肌肉就狠狠抽搐一下,仿佛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台古老的印刷机,用血肉当纸,用疼痛当墨,强行印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像被无形的线缝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可他的脑子里,却响起了无数人的声音。
有孩子在背“床前明月光”,调子歪歪扭扭,像老旧八音盒在夜里独自转动;有老人在葬礼上哭着念诗,每一句都带着血,撕开尘封的记忆;有街头艺人敲着破鼓唱自由,鼓面裂了,声音也破了,却被城市的广告声盖住,淹没在车水马龙中;还有一个地铁站里的女孩,终于喊出那句憋了很久的“我不想听话”,声音清亮得像刀子,割开了沉闷的空气,可下一秒就被安检员冷漠地按住肩膀,拖进了走廊尽头。
这些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它们在他胸口回荡,在骨髓里共鸣,像一场来自遥远时空的集体吟诵,汇成一股无法抵抗的洪流,直冲脑海。
他的诗魂在膨胀,经脉发烫,像快要炸开的水管。胸口那片由母亲骨灰炼成的残片,此刻滚烫如烙铁,压不住体内翻腾的力量。那是他唯一的寄托,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信物,也是他走上这条诗道之路的起点。可现在,它竟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某种更高的召唤。
但他还记得那句话。
“诗只属心。”
那是母亲临终前,用颤抖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的四个字。那时她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一口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她不是在教他写诗,而是在教他怎么活着——诗不是技巧,不是规则,也不是讨好别人的装饰。诗是心的声音,是灵魂对世界的低语。
他咬紧牙关,把这四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像钉钉子一样,一点点敲进灵魂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带着回忆的重量,带着小时候夏夜母亲轻声念诗时的温柔节奏。然后,他猛地放开全身经脉,不再抗拒那股力量,而是主动迎上去。
诗篇之力轰然涌入。
不是一点一点地融合,而是整片海塌下来把他吞没。眼前一黑,意识被冲得七零八落,像一张写满诗句的纸被扔进风暴中心,字迹模糊,纸页撕裂。等他再能看清,自己已经不在祭台前了。
他在一片虚空中。
脚下是无数漂浮的诗句,像星河,像虫群,密密麻麻地旋转着。每一道光都是一首诗,从远古到现代,从街头涂鸦到庙堂碑文,全在这里。有甲骨文刻下的祭祀祷词,有竹简上墨迹斑驳的《诗经》残章,有敦煌壁画角落里被遗忘的边塞绝句,也有地铁站墙角用红漆喷出的“我恨这城市却舍不得死”。它们原本杂乱无章,如星尘般飘荡,可当他的影子落下,所有诗句突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齐齐转向他。
像羊群看见牧人。
不,更准确地说,像河流看见了源头。
他的存在本身,成了引力中心。那些诗句不再漂浮,而是开始有序排列,绕着他旋转,形成一道螺旋。最内圈的诗句开始融化,化成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脚底涌进身体。这不是融合,是认主。不是他在吸收诗,而是诗选择了他,将他重新定义。
他的诗魂不再是“借用”诗的力量。
他是诗的源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母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诗只属心——不是谁都能成为诗的容器,唯有心真正自由的人,才能成为诗的起点。
现实猛地将他拉回。
刘斌睁开眼,整个人从地面弹起三寸,周身炸开一圈气浪。祭台上的石板寸寸碎裂,飞溅的碎片还没落地就被震成粉末。那支古笔还在他手里,但已经变了——暗金笔杆泛出温润的光泽,符文不再闪烁,而是稳定流动,像活物的血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的墨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从手腕爬到指尖的金纹,细看才发现,那是一行极小的诗,用最古老的篆书写成:“执笔者不死,诗魂永燃。”每一个字都像活的一样,轻轻跳动,仿佛在呼吸。他试着用意识碰了碰那行字,竟然感觉到一股回应——不是痛,不是烫,而是一种……共鸣。就像风吹过琴弦,自动发出和声。
他动了动手指。
空气里响起一声轻吟。
不是他念的,是空间自己发出的音节,仿佛世界在他眼前重新调音。光线变得清晰,声音变得通透,连呼吸都带上了一种韵律感。他能“听”到风掠过残垣的节奏,能“看”到尘埃飘落的轨迹,甚至能感知到百米外一只蜘蛛结网时丝线的张力——一切都在诗的节奏中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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