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印不亮了,也不烫了。就贴在皮上,像块死皮,像道旧疤。可他知道,它还在跳,只是跳法不一样了。
不是为他跳。
是为别人。
远处,第一声鸟叫响起。
那不是鸟叫。
是诗的韵脚,落在屋檐上。
可这回,落错了位置。
刘斌脚尖动了动,鞋底碾过一道裂缝,碎石滚落,像某个节奏的休止符。他没再蹲,也没闭眼。知道现在闭眼也没用。那东西已经渗进“听觉”里,不再是手能摸到的异样。
他开始走。
不是乱走,是顺着那三拍一组的节奏,像踩着心跳的节拍器。每一步落下,地上裂缝就浮出一个字,有时是“止”,有时是“从”,有时是“听”。不成句,不连贯,却在某种看不见的指令下,排成近乎命令的语法。
穿过废弃地铁口,铁栅栏锈得断裂,像被岁月咬碎的牙。墙上曾有人喷了句诗:“我死在昨天,活在今天。”现在末尾多了个句号,墨迹新鲜,像刚补的。可刘斌记得,这句原没句号——它本该是开着的,是留给明天的口子。
现在,封死了。
他停住,伸手摸那句诗。指尖不是碰油漆,是触到一丝震,像电流在字里爬。猛地缩手,掌心墨印又闪,这回是灰的,像灰烬被风撩了一下。
“它在学。”他低声说。
不是自言自语,是说给诗魂听。
他知道诗魂听得见。它一直都在,可现在,被更大的东西裹着,像潮水里的一滴水,流不到海。
他继续走,穿过藤蔓缠的公交站台。站牌上贴着过期海报,“诗歌之夜:让沉默发声”。字正慢慢剥落,可每掉一个,另一个就从空白处冒出来补上。不是原句,是改的:“让发声沉默。”
刘斌盯了三秒,忽然笑了。
笑得轻,像叹一口气。
“它怕诗。”他说,“它怕真的诗。”
真的诗是乱的,是自由的,能戳穿谎。它要的,是顺的,是准的,是能控的诗。它不杀诗,它驯诗。
他加快步子,穿窄巷。两边墙上涂鸦满是零散诗句,曾是街头诗人随手写的。现在,结尾全被悄悄改了。原写“我要飞向光”的,变成“我已接受暗”;“我不信命”的,成了“我顺从命”。
像一场静的清洗。
他在一堵墙前停住。墙上原有一首五言诗,他三个月前写的:“夜冷星如钉,风急云未平。心火燃不尽,照我独步行。”那晚,整条街灯随诗亮。
现在,只剩四句,末句被抹,换成:“心火已熄灭,随众归安宁。”
他抬手,指尖轻碰那字。
没反应。
他用力划,指甲刮墙,刺耳。字不动,像嵌进水泥。再用力,墙微震,裂缝爬开,里头浮出小字:“抵抗无益。”
他猛地后退。
不是怕,是听见了。
不是风,不是车,不是敲打。是声音,但不是耳朵听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的,像广播,从极深处来。
“刘斌。”那声说,没性别,没情绪,像录了百遍的磁带,“你已偏离协议。”
他冷笑:“我从没签过协议。”
“你出生就签了。”那声说,“所有诗人,都是节点。你们的诗,是系统的养料。”
“系统?”他眯眼,“你是谁?”
“我是秩序。”那声说,“我是静止。我是终结前的安宁。”
他忽然冷。
不是身冷,是魂冷。那声不威胁,是陈述,像说“天要下雨”一样自然。它不怒,不急,它只是——在。
他低头看手心。
墨印全黑了。
可他知道,没死。它在等,在等一个信号,一个能重新点着它的火种。
他抬头,看远处天际。那儿有座废弃信号塔,孤零零立着,塔顶红灯本该闪,现在静了。不是坏,是被控了。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看星星。父亲说:“诗不是写的,是看见的。你看见风动,云走,树摇,你就看见了诗。”
可现在,风不动了,云不走了,树也不摇了。
它们都在等指令。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蹲下,手再次贴地。
这一回,不切,不找破绽。他开始“写”。
不用笔,不用嘴,用意识。在脑子里,一字一字,写下一句诗:
“我不听。”
没韵,没修辞,没意境。就三个字,像刀,插进那机械节拍里。
瞬间,全身一震。
脑子像被雷劈,眼前炸白。无数声音在叫,有诗魂的,有城的,也有那“系统”的。那三拍节奏猛地一卡,像齿轮卡住。
地上裂缝的字开始扭,有的碎,有的重组。那只猫不知啥时回来了,蹲几步外,盯着他,眼黑如墨。
刘斌没动。
他继续写:
“我不从。”
又一震。
这回,嘴角渗血。可他笑了。
“我不安。”
第三句落下,整条街灯全灭。
接着,全亮。
但亮得不对。不是一起亮,是像波浪,从他脚下往外推,一盏,一盏,一盏……像某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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