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三天,灰蒙蒙的雨幕把整座城市罩得严严实实,像是非要把这人间喧嚣都泡透、沤烂不可。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永无止境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空。
林默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那张早已塌陷的旧沙发。黑暗里,他指尖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和母亲唯一的合影。照片的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发白起毛,母亲的笑容却依然温柔,隔着十年的光阴,静静地望着他。
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空酒瓶,威士忌的,啤酒的,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杂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混杂着连日阴雨滋生的霉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没开灯,任由自己陷在这片混沌的黑暗里,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紧紧裹住,越挣扎缠得越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从胸口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
雨还在下。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
这阵子压在心头的事像潮水般涌来:母亲忌日临近,他却连一束合心意的白菊都没选好;公司新接手的项目出了纰漏,追责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更让他崩溃的是,整理旧物时翻出母亲生前的日记,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担忧,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唠叨”,此刻成了扎在心上的刺。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是苏菲的电话。他没接,任由铃声一遍遍响,直到自动挂断。可没过十分钟,门被轻轻敲响,带着苏菲特有的急促节奏:“林默?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没动,直到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响传来——她早就有了这里的备用钥匙。
苏菲推开门,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清满地狼藉,眉头瞬间皱起。她没说“你怎么喝这么多”,也没问“出什么事了”,只是蹲下来,伸手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
“很难受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默终于有了反应,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苏菲……帮我……”
这三个字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说完便松了手,头抵在她的膝头,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菲的心猛地一揪。她认识的林默,永远是冷静自持、永远能把一切扛在肩上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她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忽然俯身,用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覆上他的唇。
那吻起初很轻,带着试探,直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渐渐融化,她才加深了这个吻。没有技巧,没有杂念,只有纯粹的支撑——像在告诉他“我在”“别怕”。林默的回应带着酒后的急切和压抑的颤抖,他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仿佛抓住了浮木,吻里混着浓重的酒气和难以言说的委屈,却在触碰的瞬间,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动。
雨还在下,但客厅里的黑暗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撕开了一道缝,漏进了点微弱的光。苏菲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了,我在。”
这个吻没有情欲,只有最直接的安慰。林默渐渐平静下来,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慢慢平稳。苏菲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汲取力量,像守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有些脆弱,不必说出口;有些支撑,一个吻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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