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扭曲的、令人心碎的“踏实感”笼罩了他。
看,惩罚来了。是他自己执行的,清晰,明确。他为自己的“擅自逃离”和“破坏咒语”付出了血的代价。那么,这件事,大概……就算过去了吧?斯内普的怒火,应该……可以平息了吧?
他仿佛完成了一个病态的仪式,用自我伤害的方式,为自己换来了一个虚假的、却足以让他暂时喘息的“安全信号”。他瘫坐回床上,用另一只手紧紧按住那几道火辣辣作痛的伤痕,仿佛那是某种护身符。精疲力尽如同黑色的潮水,终于彻底淹没了他。这一次,在自我施加的“惩罚”之后,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终于松弛了下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缓缓合上。
他蜷缩在床上,带着手臂上新鲜的伤口,陷入了不安却无法抗拒的昏睡之中。而那几道渗血的划痕,像是一个无声的、残酷的注解,诉说着这个少年在暴力阴影下,被扭曲成何等模样的内心世界。
楼下,对此一无所知的斯内普,或许还在为他那套冰冷的“非暴力”处理方式而烦躁,浑然不知他试图划清的界限,早已被杰米用更绝望的方式,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当那几道歪歪扭扭的渗血划痕清晰地烙印在臂弯内侧的皮肤上,带来持续而尖锐的刺痛时,杰米混乱不堪的内心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畸形的锚点。
结束了。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病态的解脱感,如同麻醉剂般注入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疼痛是真实的,是他亲手施加的,是“错误”的明确代价。它取代了那种悬而未决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将无形的折磨转化成了有形的、可以承受的伤口。
他紧紧攥着那只受伤的手臂,指甲几乎也要掐进皮肉里,仿佛要将这份“终结”的感觉牢牢锁住。精疲力尽如同黑色的巨浪,这一次再无任何阻力,彻底将他淹没。一直强撑着的、对抗睡眠的最后一丝意志,在那自我伤害的仪式完成后,轰然瓦解。
眼皮沉重地垂下,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切断了与外界最后一丝清醒的联系。他甚至没有力气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就维持着蜷缩的姿态,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像一只被掏空了内脏的玩偶,瘫软在床铺的阴影里。
昏睡,而非自然的睡眠,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放松的休憩,而是身体和精神在过度透支后的强制关机。他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无意识地快速转动,仿佛仍在逃避着什么可怖的景象。偶尔,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呓语,或许是“对不起”,或许是“别打我”,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
阳光终于完全升起,透过肮脏的窗玻璃,在他苍白、泪痕狼藉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却无法温暖那冰冷的皮肤。他手臂上那几道新鲜的、泛着血光的划痕,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对这个冰冷清晨无声的、残酷的控诉。
他睡着了,以一种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方式,暂时逃离了这个让他恐惧到不得不伤害自己才能获得片刻“安宁”的现实。而蜘蛛尾巷的清晨,依旧被一种沉重的、混杂着魔药气息和未解矛盾的寂静所笼罩。楼下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男人,对此仍一无所知,命运的丝线,却在这一次次的伤害与误解中,缠绕得愈发紧密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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