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山谷被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包裹,寒气浸骨。陈朔和“山鹰”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据点。“影刃”没有多余的嘱咐,只是在陈朔肩头重重一拍,一切尽在不言中。陈朔最后望了一眼苏婉清养伤的那个方向,将一丝牵挂深埋心底,转身汇入黑暗。
“三号备用方案”的路线,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在地图上臆想出的、专为绝境设计的亡命通道。它完全避开所有已知的山径、村落甚至猎户踩出的小道,专挑最险峻、最荒无人烟的区域行进。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蹚过冰冷刺骨、布满滑石的溪涧,在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里用砍刀劈开前路。
“山鹰”名副其实。他仿佛天生属于这片山林,动作敏捷如猿猴,脚步轻捷如狸猫,对方向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很少说话,交流多用简洁的手势和眼神。陈朔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上他的节奏,体能和伤处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左肩胛的旧伤在攀爬和频繁的手臂发力下,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咬牙忍耐,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仔细观察着“山鹰”的一举一动,学习他如何利用地形隐匿身形,如何通过鸟鸣兽吼判断周围环境,如何选择最省力且最隐蔽的落脚点。这是远比任何理论教材都更生动、更残酷的野外生存与潜行课。
第一天就在这种极高强度的行进中度过。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个岩缝里宿营。不敢生火,只能就着冷水啃食冰冷的干粮。山风呼啸,带来远方的气息和未知的危险。
“休息。”“山鹰”只说了两个字,便将身体蜷缩在背风的角落,怀抱步枪,如同石雕般闭上了眼睛,但陈朔知道,他的感官依旧警醒。
陈朔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左肩的疼痛也更清晰了。他强迫自己复盘白天的路线,对照脑中记忆的粗略地图,判断他们的大致位置和进度。按照这个速度,四天时间抵达黑石峪,并非没有可能,但前提是……不能遇到任何意外。
第二天,他们进入了一片更为茂密的混合林。高大的乔木与低矮的灌木、藤蔓交织,光线昏暗,视线受阻。下午时分,一直沉默前行的“山鹰”突然举起右拳,身体瞬间伏低,如同发现猎物的豹子。
陈朔立刻效仿,屏住呼吸,隐入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模糊的交谈声和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不是野兽,是人!
“……这鬼地方,连个兔子影都看不到……”
“少废话,仔细点搜!上面说了,可能有‘鱼’往这边溜……”
是旭日国士兵!虽然语言不通,但那特有的腔调和几个关键词,让陈朔瞬间判断出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敌人竟然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如此偏远的区域!“惊蛰”行动前的肃清和封锁,比预想的更为严密。
“山鹰”打了个手势,示意陈朔绝对静止,他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侧翼更高的地势移动,试图观察清楚对方的人数和配置。
陈朔紧贴在潮湿的地面上,能闻到泥土和腐叶的气息,也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他握紧了“影刃”配发给他的那支老旧但仍堪用的驳壳枪,手心沁出冷汗。穿越以来,他虽历经危险,但如此近距离、直接与敌军搜索队狭路相逢,还是第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方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时远时近,似乎有两个人,正在他们预定的前进路线上来回逡巡。
几分钟后,“山鹰”如同幽灵般滑回陈朔身边,用手势快速传达信息:两名敌军,装备步枪,呈松散队形,阻塞前方必经峡谷入口。
无法绕行,峡谷是唯一相对快捷的通道。强行突破风险太大,枪声会引来更多敌人。等待?对方不知会搜索到何时,他们耗不起。
“山鹰”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右侧,做了一个包抄合击的手势。他打算无声解决掉这两个哨兵。
陈朔看着“山鹰”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知道这是当前情况下最有效、也最冷酷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示意配合。
“山鹰”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考虑到陈朔的伤和经验,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用手势分配任务:他负责左侧目标,陈朔负责右侧,要求一击致命,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两人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借助林木的掩护,缓缓向目标靠近。陈朔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燃烧,紧张感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听到几十米外那两个敌军士兵粗重的呼吸声。
他模仿着“山鹰”的动作,压低身体,每一步都落在松软的腐殖层上,不发出一点声音。他选中了右侧那个靠在树干上、显得有些懈怠的士兵作为目标。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就在“山鹰”即将发动攻击的瞬间,左侧那个原本在来回走动的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朝着陈朔隐蔽的方向望来,手下意识地去摸肩上的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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