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内衣里的地图回到307床时,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
杨兰端着药盘进来时,我正趴在床头假装看《读者》,书页被汗浸得发皱。
她用棉签蘸碘伏擦我膝盖的擦伤,凉得我倒抽冷气:又去后山捡松果了?我低头看她白大褂上沾的蓝墨水渍——那是昨天给07号填病历本时蹭的,嗯,小白喜欢。
杨兰没再追问。
她走后,我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数到第七个,听见隔壁床老周开始哼《东方红》。
阳光透过铁窗斜斜切进来,在墙上投出栅栏似的影子。
我把012号的纽扣攥在手心里,冰碴化了,金属扣贴着掌纹发烫。
天黑得比往常快。
我裹着薄被蜷在靠窗的位置,听着走廊里老秦的皮鞋声碾过地砖。
床头钟的指针爬到十一点半时,老皮从枕头底下钻出来,胡须上沾着我藏的半块压缩饼干渣:后巷有动静。
我扒着窗沿往下看。
月亮被乌云遮了半边,勉强照亮一辆黑色冷藏车。
车身贴着褪色的医疗运输字样,车门密封条裂了道缝,腐臭混着铁锈味像条蛇似的钻进来。
我捂住口鼻,突然听见的一声——不是幻觉,是车厢里传来的,像是骨头被压碎的闷响。
老皮!我压低声音,指甲掐进窗框,刚才那声......
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老皮顺着我的手腕爬到窗台,尾巴尖扫过我手背,更像是被炼过的东西。它的小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光,上个月你在解剖室窗外闻到的,就是这味儿。
解剖室。
我想起那天偷听到护士长和李老板的对话,冷冻保存神经反射实验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012号尸体上的缝合线,07号日记本里画的奇怪符文,此刻在我脑子里连成一片。
我要跟过去。我扯下病号服外套系在腰间,心跳快得喉咙发紧,老皮,你帮我探路。
后半夜两点查房。老皮用爪子拍了拍我的指尖,张护士的巡更表贴在护士站门后,你记得绕开东边消防梯的声控灯。
我摸黑溜出病房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在我走到第三块地砖时地亮起,我贴着墙根蹲下,听见老秦的对讲机在楼梯口响:3楼走廊灯坏了?
小刘你去修,顺便看看307那小子睡没。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我猫着腰钻进清洁间,把拖把顶在门后,从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爬了出去。
金属管壁硌得肋骨生疼,老皮的鼠语在耳边断断续续:左转,避开监控死角......到了,屋顶铁皮瓦第三块松动。
夜风吹得我额前的碎发乱飞。
我趴在屋檐边缘,看着那辆冷藏车缓缓驶出后门。
老皮顺着排水管滑下去,在墙根的青苔上留下一道浅痕。
我数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等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才顺着雨水管溜到后巷。
垃圾桶里的泔水泛着酸臭,我踩着烂菜叶往巷口挪。
老皮的声音从墙根传来:往右,穿黄外套的保安在抽烟。我刚闪进废品站的破油桶后面,就听见一声,打火机的光映出老秦的半张脸——他叼着烟,正对着手机看什么,屏幕蓝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走左边水沟。老皮的声音突然急促,他们要加速了。
我撩起病号裤管蹚进臭水沟,污水漫过脚踝时打了个寒颤。
冷藏车的尾灯在前方一里地忽明忽暗,像两颗血珠。
路过废弃的公交站时,老皮从路牌后面钻出来:前面是旧棉纺厂,围墙有缺口。
棉纺厂的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我顺着老皮指的方向摸到围墙下。
砖缝里的青苔滑得要命,我刚扒住墙头,就听见冷藏车的刹车声。
嘘——老皮的尾巴尖扫过我的手背。
我屏住呼吸,透过铁网缝隙往里看。
仓库门打开,几盏白炽灯在头顶晃出刺目的光。
戴口罩的黑衣人搬着铁箱往屋里走,其中一个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扫过车厢内部——我差点咬到舌头。
车厢里躺着六七具人体,皮肤青灰泛着紫斑,眼球鼓得像要掉出来,嘴角凝固着扭曲的笑。
最上面那具的手腕上还戴着编号手环,在冷光下闪着幽蓝:015。
这是......我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上个月失踪的015号,他明明还在康复区做手工......
老皮的胡须剧烈抖动:他们被灌了冰魄散,魂魄锁在尸身里。
野人山的古阵需要活魂祭灵,医院在给那些修士供......
仓库门突然关上。
我赶紧缩回脑袋,后背重重撞在围墙上。
黑衣人压低的对话顺着风飘过来:李老板说明早要见3号实验体,得赶在天亮前送进阵法。
3号......我想起杨兰昨天填错的病历,3床的王阿婆?
她上周还在给我分橘子......
冷藏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时,我蹲在墙根,手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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