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从缝隙中渗入的血腥与腐朽,钻入鼻腔,呛得余小生阵阵咳嗽。他紧紧将妹妹余馨儿搂在怀里,小小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额头抵着妹妹的发顶,能清晰感受到她单薄脊背的抽搐,以及温热的泪水浸湿衣襟的触感。
“哥哥,我怕……”余馨儿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小手死死攥着余小生的衣袖,指节泛白。
余小生用力咬紧嘴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想说“别怕”,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地窖外传来的惨叫、器物破碎声、归墟教徒的狞笑,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只能将妹妹抱得更紧,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她挡住黑暗与恐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馨儿出事。
这地窖是父亲平日里储存过冬粮食的地方,狭窄逼仄,仅能容下两人蜷缩。头顶的木板盖被沉重的木柜死死顶住,缝隙极小,却足够让他们窥见外面地狱般的景象。余小生透过那道仅容指缝的空隙望去,只见昔日熟悉的街巷早已化为废墟,归墟教的黑袍人如同来自炼狱的恶鬼,手持染血的弯刀,肆意屠戮着残存的百姓。
一名老妇人抱着孙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一名黑袍人一脚踹倒,弯刀落下,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青石板。不远处,杂货铺的老板娘试图从后门逃跑,刚踏出半步,就被一道漆黑的浊流击中,身体瞬间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余小生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可那些画面却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起了父亲宽厚的肩膀,母亲温暖的笑容,想起了街坊邻居的和善面容,如今这一切都在归墟教的屠刀下化为泡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余小生在心里嘶吼,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将他淹没。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未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杀戮,在归墟教修士的绝对力量面前,凡人的生命如同草芥,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怀里的余馨儿突然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余小生心头一紧,低头看向妹妹,发现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是被地窖里的浊气呛到了。他急忙将妹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用衣袖捂住她的口鼻,试图过滤掉那些有害的气息。
情急之下,余小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木佩。那枚玉佩温润依旧,此刻却突然微微发热,一股柔和的青光从玉佩中散发出来,顺着他的掌心蔓延至全身,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这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与恐惧,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这玉佩……”余小生心中一动,低头看向怀中的青木佩。在黑暗中,玉佩散发着微弱的青光,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虽不耀眼,却给人莫名的慰藉。他想起父亲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或许真的有护主之力。
就在他思索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一个身着古老战甲的身影,身形高大,面容被头盔遮蔽,只能看到一双冰冷而威严的眼眸,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瞬间出现在他的意识中。这道石棺人虚影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与净化一切的气息,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什么?”余小生心神剧震,下意识地抱紧了妹妹。他不知道这虚影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但那瞬间的威慑力,让他甚至忘记了外面的暴行带来的恐惧。
虚影消失后,青木佩的青光也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温润的模样。但余小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了一份坚定。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含泪的眼眸,一股强烈的守护执念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馨儿不怕,哥哥在,哥哥一定会保护你活下去。”余小生在心里默念,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他知道,从父母将他们推入地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只会怯懦退缩的少年了。他是妹妹唯一的依靠,无论前方有多么危险,他都必须挺直脊梁,保护好妹妹,活下去。
地窖外的屠杀还在继续,归墟教的黑袍人似乎还在搜寻什么,脚步声、交谈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执事,那女娃的气息好像就在这附近,刚才那净化之力不会错。”一个黑袍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哼,跑不了的。那净灵体是墟主点名要的,必须找到!给我仔细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引墟堂执事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地窖上方。余小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捂住妹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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