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村,宗祠。
这里是村庄最核心、最庄严的所在。青石垒砌的古老建筑,飞檐斗拱,沉淀着千年的岁月。祠堂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正中悬挂的、据说由先祖亲笔题写的“忠勇传家”匾额,以及下方密密麻麻、承载着无数先辈英灵的牌位。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陈旧木料混合的气息,肃穆而沉重。
岳擎天端坐于主位,他身形依旧魁梧,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夫人洛芸坐在他身侧,端庄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两侧,则坐着村中几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族老,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审视着站在祠堂中央的四人。
岳凌渊、司徒婉、慕容晴、苏九儿。四人虽经简单整理,但衣衫上的破损、血迹,眉宇间的疲惫与风霜,以及岳凌渊那难以完全掩饰的虚弱气息,无不昭示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凶险的旅程。
岳镇寰肃立在一旁,眉头紧锁。岳经纶和岳惊鸿也闻讯赶来,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岳经纶面色沉静,眼神中带着思索,岳惊鸿则手按剑柄,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关切与警惕。小妹岳清霜并未在场,她此刻恐怕正在药庐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伤员。
“凌渊,”岳擎天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充满威压,打破了祠堂内令人窒息的寂静,“你将你们此次外出,以及得到此物的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知诸位族老与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岳凌渊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润黄光的戊土“钥匙”上。
“是,父亲。”岳凌渊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内伤,从他们如何探查岳镇废墟,如何遭遇“影狐”手下,如何破解“归墟大阵”与“八卦镇灵阵”,如何激战夺宝,再到最后地脉崩解、一路被“黑魇”小队截杀,直至借助“钥匙”指引侥幸脱身返回,尽可能详尽地叙述了一遍。他没有夸大凶险,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失误与受伤,语气平实,却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九死一生。
当他讲述完毕,祠堂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一位面色红润、脾气显然较为火爆的族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厉声道:“胡闹!岳凌渊,你可知擅自探寻‘五行密钥’,触动外界势力,会为我栖凤村带来何等灾祸?!千年隐世,方得安宁,你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
另一位瘦削的族老则捻着胡须,目光锐利地看向慕容晴和司徒婉:“慕容家丫头,你身为下任巫女,当知‘钥匙’关乎封印稳定,岂可任由凌渊胡来?还有司徒婉,你身为护卫队副统领,非但不劝阻,反而一同涉险,致使凌渊身受重伤,该当何罪?”
慕容晴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她微微躬身行礼:“晴儿知错。但当时情况危急,‘钥匙’若落入‘影狐’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凌渊哥哥夺取‘钥匙’,虽有冒险之嫌,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晴儿愿一同承担任何责罚。”
司徒婉更是挺直了脊梁,朗声道:“族老明鉴!当时敌暗我明,若不主动出击,恐被动挨打。凌渊夺取‘钥匙’,是为守护村庄乃至神州大局。婉儿职责所在,护卫少主,纵死无悔!若论罪,婉儿一力承担!”
她的声音清越,在祠堂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岳凌渊心中一热,正要开口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岳擎天却抬手阻止了他。
岳擎天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岳凌渊脸上:“凌渊,你可知这‘戊土之精钥匙’,究竟是何物?我栖凤村,又为何要世代守护‘山海秘境’?”
岳凌渊一怔,他虽知“钥匙”重要,关乎封印,但具体细节,村中典籍记载语焉不详,似乎只有村长和核心族老才知晓全部秘辛。他老实回答:“孩儿只知关乎上古封印,具体……并不深知。”
岳擎天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千年的沉重。他看向洛芸,洛芸微微点头,起身,从祠堂后方一个隐秘的暗格中,请出了一卷非帛非纸、色泽暗沉、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卷轴。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一些真相了。”岳擎天示意洛芸展开卷轴,那上面绘制着并非地图,而是一幅宏大的、充满了各种奇珍异兽、山川河岳的景象,但与现今的神州地貌截然不同,充满了洪荒古老的气息。卷轴一侧,还有着古老的篆文。
“此乃《山河社稷图》残卷,”岳擎天的声音带着一种追溯往昔的悠远,“并非传说中女娲娘娘那件至宝,而是我先祖,根据秘境真实情况描绘。我栖凤村岳氏,并非寻常战将之后,我等乃是上古战神蚩尤麾下,最忠诚勇猛的‘九黎卫’嫡系血脉!”
此言一出,除了几位知情的族老,岳凌渊、司徒婉、慕容晴乃至岳镇寰、岳经纶等小辈,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蚩尤!那可是在正统史书记载中,与黄帝争锋的兵主魔神!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岳擎天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沉声道,“蚩尤先祖并非妖魔,他亦是华夏始祖之一,勇武盖世。当年涿鹿之战,并非简单的正邪之争,更是关乎天地秩序、力量归属的道统之争。黄帝陛下获胜,确立人族正统,封印了过于狂暴、足以毁天灭地的上古魔神之力以及诸多凶兽异种于‘山海秘境’之中。而我九黎卫后裔,因血脉特殊,且熟悉魔神之力特性,便肩负起了世代看守秘境入口、加固封印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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