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优雅地将一双玉腿交叠,随意地搭在金光隐隐的钵盂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枪,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求坊主相助!”许仙躬身恳求,语气急切。
“唉,谁让我是个生意人呢。”坊主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依然含着笑,“你又是之前还未达成交易的老客人。罢了,来吧。”
她引领着许仙走向坊内一处古雅的亭子。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精准地接住了一滴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晶莹水珠,然后轻轻将其弹落在地。
水滴触地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迅速凝结成一片片轻盈缭绕的水雾。紧接着,更多的水流凭空涌出,形成一面面透明而闪耀的水墙,将整座亭子严密地包裹起来,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奇异空间。
空灵奇异的乐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几只毛色火红的小狐狸虚影在水墙内欢快地跑动跳跃。
坊主开始跳起一种步伐奇特、姿态神秘的舞蹈,动作既柔美又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她手中的长烟枪随着舞姿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
突然,她猛地将烟枪向下挥去!
四周高耸的水墙应声轰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许仙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坊主已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奇异世界。这里没有土地,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却如履平地。空中悬垂着无数根绳索,上面挂着各式各样巨大无比的面具,每一张面具都仿佛拥有生命,静静地凝视着闯入者。
“这金毛吼,百毒不侵,水火不伤。”坊主走在水面上,步履从容,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诱得这畜牲全力发出那么一击。之后它才会神力暂竭,变回佛珠,老实待回这金钵之中啊。”
“可是...谁来受它这一击呢?”许仙的心沉了下去。
“自然不能是我。”坊主轻笑起来,随手就将那金钵抛给了身旁侍立的两个小狐妖跟班。两个小跟班手忙脚乱地接住,却又像捧着烙铁一般,惊叫着慌忙将钵盂甩开。
“没用的东西。”坊主笑骂一句,转而看向许仙,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所以啊,只能是许大夫你了。”
“我?”许仙愣住了。
“只有拿许大夫你这一条人命,受这一击,换你娘子那一条妖命。”坊主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件寻常货物,“这番交易,我看呐,法海大师父都会赞成的很。”她说着,竟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面具丛林中回荡。
“你愿意吗?许大夫。”她笑吟吟地看着许仙,等待他的回答。
许仙听完这番话,脸上竟没有丝毫犹豫。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宝青坊主,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命换命,合适的很!我愿意!”
“好!好!”坊主抚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许大夫虽然身子柔弱,没想到还存有这般血气之刚。这生意,我们做了!”
她话音未落,用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许仙顿时感到手中一沉,低头看去,一支温润剔透、仿佛由美玉雕琢而成的长笛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笛身上清晰地刻着“宝青”二字。
“这笛子,”坊主的声音传来,“若是轻轻吹奏,便只是支平常笛子。唯有心甘情愿,耗费人之精气神魂,才能真正将它高高吹响,现出它的妙处来。”
“金毛吼一击之后,许大夫你笛声绝不能停。必须直到你这曲子,彻底诱得它安分下来,心甘情愿地回到金钵之中,方可停止。”她的语气变得严肃,“切记,敌手越强,耗费精气越大。而这耗费的精气嘛...”她拖长了语调,脑后的狐狸面具仿佛活了过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就是我们要收的费用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从狐狸面具口中发出。
“只是,”坊主的声音再次从正面传来,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耗费了如此多的精气神后,许大夫你未必能活下来。就算...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必定会精气衰竭,大损性命元气。许大夫,即便如此...你可还愿意?”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许仙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玉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
“我家娘子虽然是妖,但我们情意相投,她对我恩情深重,从不曾亏负于我。一日夫妻百日恩,许仙无能,但求能以此残躯,报此深恩!”
“哎哟,好!好一个情深义重!”宝青坊主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多言。
她猛地用烟杆一敲那金钵边缘。金钵顿时剧烈震动,旋转着飞旋到水面之上,然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那金钵在地上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有什么凶物要破钵而出。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金色的凶猛身影猛地从钵中窜了出来——正是那威猛无比、煞气冲天的金毛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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