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巡天殿总部,重返凡俗都市,刘麟阁眼中的世界已截然不同。高楼大厦依旧林立,车水马龙依然喧嚣,但在他感知的底层,这一切都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由无数流动的数据和能量参数构成的“滤镜”。他能隐约“听”到城市下方灵脉如同数据总线般流淌的嗡鸣,能“看”到行人头顶那代表情绪状态、因果纠缠的、不断变化的微弱标签——这些都是世界模型底层规则的显化,寻常修士乃至高科技仪器都无法察觉。
他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心念微动,周身空间参数被极其精微地调整,下一步踏出,已出现在数百里外的东部海滨城市——青屿港的上空。
尚未降落,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感便扑面而来。
并非能量冲击或物理破坏,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污染。
下方的青屿港,从物理层面看,似乎一切正常。阳光、沙滩、海浪、现代化的港口设施。但在刘麟阁的“规则视野”中,这座城市正被一种无形的、猩红色的“雾霭”所笼罩。这雾霭并非实体,却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不断尝试覆盖、修改它所触及范围内的一切“认知标签”。
港口处,一艘巨大的货轮正在靠岸。在猩红雾霭的影响下,刘麟阁“看”到那货轮的数据标签在疯狂闪烁、扭曲:
[远洋货轮“海平线号”] -> [腐烂的利维坦尸骸] -> [满载糖果的童话船] -> [ERROR:数据冲突]
码头上的工人,他们的标签也在剧烈变化:
[港口装卸工-张老三] -> [深海溺亡者-怨魂] -> [快乐的巧克力工厂员工] -> [ERROR:逻辑崩溃]
这种认知的混乱直接反馈到了现实。有的工人开始对着货轮惊恐尖叫,丢下工具逃跑;有的则面露痴迷傻笑,手舞足蹈地试图去拥抱起重机吊臂;还有人则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大脑已因无法处理矛盾信息而宕机。
混乱,正在以超越物理的方式蔓延。
#Containment Field Active. Purging Cognitive Anomalies... Progress: 12.7%
(#收容力场已激活。清除认知异常中……进度:12.7%)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浮现。刘麟阁能看到一层淡蓝色的、由规则之力构成的网格状力场,正试图从城市边缘向内压缩,所过之处,猩红雾霭被暂时驱散,那些被扭曲的认知标签也恢复原状。但力场的推进速度,远不如雾霭扩散和再生的速度!
而且,力场的“清除”方式极其粗暴——它直接将受影响区域内所有生命的短期记忆进行“重置格式化”,并强制注入一段“合理”的虚假记忆。被力场扫过的人会茫然片刻,然后继续工作,仿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发生,但他们眼底深处会留下一丝难以察觉的空白与疲惫。这种处理方式,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刘麟阁降落在港口附近一栋建筑的天台,眉头紧锁。他尝试像之前修复“数据疤痕”那样,用心念去“抚平”一小片区域的认知扭曲。
有效,但效率太低!
这猩红雾霭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沼泽,他的意念切入,如同小刀划入浓稠的胶水,阻力极大,且被抚平的区域很快又会被周围的雾霭重新污染。个体的力量,相对于这种规模的认知灾害,显得杯水车薪。
他必须找到源头!
目光如电,扫过整个港口,最终锁定在那艘刚刚靠岸的“海平线号”货轮上。那里是猩红雾霭最浓郁、最活跃的核心!所有的认知污染,都如同波纹般从那里扩散开来。
#Anomaly Core Located: [Cognition_Hazard - Origin Point - “Sea_Horizon” Hold 3]
(#异常核心已定位:[认知危害 - 起源点 - “海平线号” 3号货舱])
系统的标识确认了他的判断。
没有丝毫犹豫,刘麟阁身影一闪,如同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了“海平线号”巨大而冰冷的船舷上。甲板上的船员正处于各种认知错乱的状态,有人对着缆绳说话,有人试图用消防斧砍杀自己的影子,无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径直走向通往货舱的入口。越靠近3号货舱,那股认知扭曲力就越强,甚至开始直接影响他的感官和思维。
眼前的钢铁通道开始扭曲,泛起肉质的粉红色,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粘液,低沉的、仿佛无数人梦呓般的絮语直接在他脑海响起,试图篡改他的记忆,扭曲他的判断。
[警告:认知防火墙受到冲击。基于“太初归寂”构建的逻辑屏障稳定性:97.3%...96.1%...]
系统(或者是他自身权限)给出了实时反馈。
刘麟阁冷哼一声,体内那点奇点内核缓缓旋转,寂灭之意如同最坚固的基石,牢牢守住他意识的最后防线。任外界光怪陆离,我自万法不侵,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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