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勘察车碾过碎石路,驶入荒地边缘。杨辰站在原地未动,合同在手中攥成一角硬折。风卷起尘土掠过脚边,他抬手将手机从口袋取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推送跳出。
“校报官微刚发了专题,《江大小偷终结者》。”
发信人是陈磊,坐在返程车辆后排,正盯着自己平板上的舆情面板。杨辰点开链接,配图是展台赃物陈列现场,另一张是游乐园合影——赵虎站在角落,小女孩被他抱起,笑容罕见地挂在脸上。文章将整个事件包装为“学生创业团队自发维护校园安全”,并称其背后领导者“兼具技术远见与社会责任感”。
他看完,没有评价,只回了一句:“转我原始素材包。”
车队调头返回临时指挥中心。那是一座由废弃物流仓库改建的两层建筑,外墙刷着灰白色涂料,门口立着一块未挂牌的金属架。杨辰下车时,周博已提前接入服务器,调出社交媒体数据流。
“话题阅读量八百二十三万,转发中七成来自校外账号。”周博语速平稳,“有三十七个本地公众号跟进报道,但角度集中在‘大学生抓贼’。”
赵虎摘下战术夹克搭在椅背,静候指令。
杨辰走到会议室中央的投影幕前,手指轻划,调出一组对比图:一边是“校园快送”崩服当天的贴吧热帖截图,另一边是今日校报推文下的高赞评论。
“他们想把我框进‘正义学生’这个壳子里。”他声音不高,“可我们需要的是‘不可忽视的决策者’。”
陈磊抬头:“你要抢定义权?”
“不是抢。”杨辰转身,“是我们来定。”
他下达第一道命令:陈磊立即起草通稿,主线锁定“技术驱动治理”,强调APP系统如何通过行为模型识别异常订单、调度安保资源,弱化“抓贼”细节,突出“智能调度平台”的定位。
“标题用《新生代商业领袖杨辰:用科技改变校园》。”他说,“不要提游乐园,也不要提小女孩。”
周博接到第二项任务:剪辑一段三十秒视频。画面必须包含三个节点——APP上线首日请求曲线飙升、数据中心奠基仪式(使用土地交易中心签约镜头替代)、监控大屏上百万用户实时分布图。
“节奏要快。”杨辰补充,“背景音乐用无旋律电子脉冲音,不要人声。”
赵虎领命第三项:安排两名死士以匿名身份,在知乎、虎扑、豆瓣小组同步发布长文帖。内容围绕“辰星科技是否被低估”展开,植入“这不只是个外卖平台”“他们在建自己的服务器集群”等关键词。
“不许提金额,不许提购地。”杨辰强调,“只谈趋势判断。”
指令下达完毕,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周博低头操作剪辑软件,陈磊打开文档开始列提纲,赵虎掏出对讲机低声安排外勤。
十分钟后,杨辰手机震动。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归属地北京。
他接通,听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杨总,我是锐动体育市场部总监。我们看了您最近的报道,非常欣赏您的青年影响力。公司计划启动‘破界者’系列代言,预算五百万,希望您能成为首位形象代言人。”
杨辰没说话,目光落在白板上尚未擦去的“数据主权 = 未来权力”七个字上。
对方继续:“拍摄主题是‘打破常规的年轻人’,风格偏潮流运动风,可以结合校园场景……”
“我不卖形象。”杨辰打断,“只卖决策。”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杨总,这是实打实的现金报价,而且能大幅提升公众认知度。”
“公众认知?”杨辰轻笑一声,“我现在要的不是知名度,是公信力。”
说完,他直接挂断,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陈磊抬眼:“真不考虑?这笔钱够买两百块高端GPU。”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杨辰站起身,“问题是,他们想把我变成符号。而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不是被选择的代表,我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走到投影幕前,重新调出土地交易中心的照片:“把这张放进去。就是我签合同那一刻,背景要有风沙,蓝图拿在手里,但不要展开。”
“表情呢?”周博问。
“冷一点。”杨辰说,“像在看一座城的命运。”
陈磊迅速调整新闻稿结构,加入五千万全款购地的事实,并附上银行资金冻结证明副本扫描件。他在文中明确引用“三个月内动工”的承诺,同时标注辰星科技已启动自主数据中心建设规划。
“这样写会不会太激进?”他犹豫,“媒体可能质疑学生团队是否有能力承接这种规模的基建项目。”
“质疑就是传播。”杨辰说,“我们要的就是他们讨论。讨论越多,边界就越模糊。当‘能不能建’变成‘为什么建’,我们就赢了。”
他拿起笔,在白板空白处写下新标语:“掌控节点,定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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