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话音落下,不再有丝毫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古井深潭,幽深而专注。整个人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环境隔绝开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与那九根微微颤动的银针之上。
只见他右手五指如同穿花蝴蝶,快得带起道道残影,依次拂过那九根银针的针尾。每一次轻拂,指尖都似乎带着一股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劲力,并非简单的触摸,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韵律或弹、或捻、或震!
“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嗡鸣声,陡然在寂静的病房中响起。
那九根原本只是轻微颤动的银针,仿佛被注入了奇异的生命力,针尾开始以一种更高的频率共振起来!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九根针的震动并非杂乱无章,彼此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隐隐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势。细看之下,其中七根针的布局,竟隐约对应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分布在苏鸿羲的头顶与躯干,另外两针则稳守内外关穴,如同辅星,固守中焦,交通上下。
“这……这是什么手法?”王建明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是西医不假,但基本的物理常识还是有的。这种程度的针尾自震,已经超出了单纯手法刺激的范畴,更像是……像是某种能量在针体内传导、共鸣!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科学原理!
苏沐雪和福伯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那微微震动的银针,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道细微的银弧,仿佛在林辰指尖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生命之网,将爷爷笼罩其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撼与希望的情绪,在他们心中疯狂滋长。
林辰对周遭的反应充耳不闻。他此刻施展的,正是师父玄机子秘传的“七星耀华针法”!此法以银针布下北斗星阵,以内息为引,调和人体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之气场,最能激发人体自身潜能,破瘀涤邪,通络开窍。对施针者的内力、认穴精度、手法掌控要求极高,稍有差池,非但无效,反而可能损伤经脉。
他额角渗出的汗水更多,顺着鬓角缓缓滑落。同时操控九针,以内息维持“七星耀华”阵势,对他目前的修为而言,是极大的负荷。但他眼神依旧沉静,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精准地维持着每一根针的震动频率和彼此间的能量联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随着针阵的持续运转,病床上的苏鸿羲,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
最先变化的是体温。之前护士刚量过还是39.8℃的高烧,此刻,苏沐雪仅仅是用手背隔着空气感受,都能察觉到那股灼人的热浪正在快速消退!老人原本潮红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那层不健康的赤色如同退潮般消散,露出了底下略显苍白但已然平和的肤色。
紧接着,是监护仪上令人振奋的数据!心率稳定地下降到了90次/分左右,血氧饱和度跃升至98%,呼吸平稳而有力,所有之前报警的指标全部回归绿色安全区域!
“退了……热真的退了!”苏沐雪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紧紧抓住福伯的胳膊,激动得难以自持。
福伯也是老泪纵横,不住地点头:“老天开眼……不,是林先生……是林先生救了老爷!”
王建明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击碎了他几十年来构建的医学世界观。没有抗生素,没有退烧药,没有复杂的生命支持系统,仅仅靠九根银针,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他判定为“风险极高”、“希望渺茫”的危重病人,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拉了回来!这已经不是医术了,这简直是……神迹!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之前所有的质疑、嘲讽、不屑,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反噬着他自己。
然而,这还未结束!
就在苏老爷子体表高热尽退,生命体征趋于平稳之后不到一分钟,他之前插着银针的皮肤表面,特别是胸口和后背心俞穴附近,开始缓缓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汗水并非高烧时的虚汗,触手微温,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浊之气。
“汗出而畅,邪有出路。”林辰凝神观察着汗液的性状,心中了然。这是体内深伏的热毒和瘀滞的浊气,被针法强行逼出体表的迹象!
他看准时机,双手再次联动,手法由之前维持阵势的轻柔,转为迅疾如风。只见他手指拂过之处,九根银针如同受到召唤,被他以特定的顺序,瞬间起出!
针出无声,但就在最后一根银针离开苏鸿羲身体的刹那——
“呃……”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带着明显痛苦和疲惫的呻吟,猛地从苏鸿羲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这一声呻吟,比起之前手指的微动,无疑更加清晰,更加明确地指向一个事实——意识的回归!
苏沐雪猛地扑到床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爷爷!爷爷!您能听到我吗?爷爷!”
在王建明彻底绝望、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病床上,苏鸿羲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的眼皮,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在努力对抗着沉重的枷锁。一下,两下……
终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双苍老却曾经锐利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孙女苏沐雪那张梨花带雨、充满了无尽惊喜与期盼的绝美脸庞。
“……雪……儿……”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无误的两个字,从苏鸿羲干裂的嘴唇中吐出。
这一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建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若不是背后靠着墙壁,几乎要当场瘫倒在地。他脸色死灰,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林辰轻轻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水。看着已然苏醒的苏鸿羲,以及喜极而泣的苏沐雪,他平静的眼神中,终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他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王建明,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
“王主任,看来,是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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