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潮退去后的默园,弥漫着浓重不散的血腥与焦臭。焚烧鼠尸的黑烟如同不祥的旌旗,在灰败的天空下缓缓飘散,为这片本就诡异的土地更添几分肃杀。
王默然盘膝坐在浊晶矮墙之内,身前摊开着从石盒中取出的两样东西——那份材质特殊、触手微凉的“‘深渊’项目-‘母体’接触日志(绝密)”以及Dr. Arvin那本字迹潦草、浸染着绝望与执念的皮革笔记本。
生灵玉髓温润的能量持续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身体,修复着与鼠潮搏杀留下的明伤暗创。但他的心神,却完全沉浸在了眼前的文字之中,试图从这些跨越了时空的记录里,梳理出关乎自身存亡的脉络。
阳光透过稀疏的藤蔓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远处,破晓应急反应小队建立的临时清理哨隐约可见,如同一根刺,提醒着他危机并未真正远离。
他首先仔细重读了Dr. Arvin的笔记本。比起官方冰冷的日志,这位直接参与者的私人记录更加情绪化,也透露出更多琐碎却可能关键的细节。
笔记中多次提到“源石”的能量特性——“并非稳定的释放,其波动频率与地心引力潮汐、甚至某种…难以理解的深层宇宙背景辐射存在微妙关联…”、“能量中混杂的‘负面特质’具有极强的心智扭曲性和物质同化力,但其本身似乎又在渴望某种…‘秩序’?”
王默然的目光在这些字句上停留许久。地心引力潮汐…宇宙背景辐射…这些属于凡界科学范畴的概念,与明界修炼体系中对天地灵气潮汐、星辰之力的感应,似乎存在着某种模糊的对应关系。而“负面特质”渴望“秩序”的描述,更是让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体内那冰冷暴戾的兵厄煞气和右臂的青铜化。
这两种力量,同样充满了毁灭与混乱,但《兵厄煅骨经》却试图驾驭它们,赋予其“锋锐”、“破坚”的秩序。这是巧合,还是某种更深层的规律?
笔记的后半部分,Dr. Arvin的笔迹越发狂乱,记录了大量实验体变异的过程和细节,其间夹杂着痛苦的忏悔和越来越频繁的、对那份“古老家族档案”的引用。
“…档案记载,封印并非消灭,而是‘归寂’与‘平衡’…利用‘源石’本身的对立特性构建能量循环,如同将毒蛇的首尾相接…钥匙是启动循环,而非打开囚笼…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钥匙是启动循环…”王默然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静静躺在旁边的暗金钥匙。难道这钥匙并非简单地用于存取物品,而是有更深层的用途?启动什么循环?与那被封印的“母体”碎片有关?
他强压下立刻拿出钥匙和石盒试验的冲动,告诫自己时机未到,知识储备远远不够。
接着,他翻开了那份正式的“接触日志”。
日志的语言更加客观、克制,但也因此掩盖不住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巨大恐怖和无力感。大量关于能量读数、精神污染指数、物理同化速率的冰冷数据,勾勒出一幅步步滑向深渊的绝望图景。
日志最终确认了Dr. Arvin的发现:青甸洼下方的上古封印,因“深渊”项目的钻探而受损,“母体”的力量得以泄漏,所谓的“源石”即是其力量与物质结合的衍生物。而项目的终极目标,也从最初的能源利用,变成了疯狂且不自量力的“理解并控制母体”。
日志的附录里,有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复印件。一张是巨大的、仿佛由无数扭曲晶体和能量脉络构成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标注为“母体初次接触影像(高度失真)”。另一张,则是一幅残破的古代石板拓片,上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充满了非人美感的复杂纹路和符号,旁边有手写注释:“疑似封印核心碑文局部拓印,解读失败。”
当王默然的目光落在那拓片的纹路上时,识海中猛地响起混元老祖极度震惊的意念波动:“这…这是‘镇灵敕令’的变体符文?!虽然残缺扭曲,但核心意蕴绝不会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凡界的上古封印里?!”
“镇灵敕令?那是什么?”王默然立刻追问。
“明界玄天宗秘传的至高镇封秘法之一!非真传弟子不得窥伺!据说源自上古仙盟时代,专门用于镇压那些不死不灭、难以彻底毁灭的域外天魔或混沌邪物!”混元老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玄天宗的看家本事…其核心碑文拓片,竟然出现在你们凡界一个上古封印的记载里?!这…”
混元老祖陷入了沉默,显然这个发现冲击了他固有的认知。
这意味着,破晓所能接触到的“上古遗产”,其来源可能极其复杂,绝非仅仅来自凡界本身!其中很可能混杂了大量明界上古宗门的传承碎片!
那么,破晓如今正在摸索的“制式修炼法”,其源头是否也与此有关?那些被发掘出的、难以解读的“古籍”,其中是否就包含了部分残缺的明界修炼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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