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的声音干涩。
胡安指了指通往监狱的方向。
“跟我去监狱，亲自见见那位锦蛇先生。”
“听听他亲口说说，CIA在索诺拉州，在墨西哥，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听听我手中的录音里，到底录下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他盯着凯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带着你看到、听到的一切！”
“州长的罪证，以及可能存在的、另一个情报机构的丑闻，再决定如何向你的总部汇报。”
“是只报告一部分安全的内容，还是……把索诺拉州这潭浑水下淤泥都翻出来晒晒太阳？”
凯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胡安这是在逼她赌！
赌他手里真的有CIA涉毒的铁证，赌她看到的真相足以撼动DEA甚至华盛顿的决策。
这风险太大了，一旦赌输，她可能粉身碎骨。
但如果不赌，放任这所谓的毒根继续生长，DEA在墨西哥的禁毒战争将永远是一场笑话。
而且……
DEA和CIA，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故弄玄虚？”
凯特的声音带着质疑。
“也许监狱里根本没有什么CIA特工，这只是你拖延时间、阻止我汇报的伎俩。”
胡安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坦诚。
“你可以选择不信，米勒探员。”
“然后立刻拿起你的电话，拨通华盛顿，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帝！”
“别忘了，你现在身处风暴中心，而风暴眼，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
“在这里，你的安全，取决于我的意愿，而我的意愿，取决于你是否愿意看清真相。”
凯特感到一阵寒意。
胡安说得没错，在这座武装到牙齿的堡垒里，她孤立无援。
激怒这个掌控着绝对武力的男人，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胡安敢抛出CIA这个重磅炸弹，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真有依仗。
联想到他之前对付州卫戍部队的雷霆手段和滴水不漏的准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好！”
凯特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我可以暂时不联系总部，但我要确保我的安全，以及我同事的安全。”
“同时，我要亲眼看到那个所谓的CIA特工，听到他亲口承认。”
“明智的选择。”
胡安点点头，脸上重新挂上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你的安全，在我这里比黄金还珍贵。”
“至于你的同事，只要他们安分地待在休息室，没人会动他们一根汗毛。”
“现在，请跟我来。”
胡安没有再给凯特犹豫的机会，转身走向指挥中心厚重的防爆门。
艾丽萨如同影子般跟上，为两人打开门。
门外，是一条通往更深地下区域的、光线略显昏暗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引擎的低沉轰鸣。
这里，是纳科镇警局的核心。
凯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职业的本能和一丝对真相的渴望，驱使着她前进。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GAFE特战队员。
看到胡安，他们无声地敬礼，开门。
合金门发出沉重的液压声，缓缓滑开。
门后，是一条更加阴森、冰冷的走廊。
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光秃秃的水泥墙壁和地面，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这里是纳科镇警局的内部监狱区域，关押着胡安认为最具威胁或价值的囚犯。
胡安在一间标着“01”的厚重铁门前停下，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他示意凯特上前。
凯特凑近观察窗。
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简陋的铁床和一个马桶。
一个穿着皱巴巴、沾着污渍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蜷缩在墙角。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凯特还是认出了那标志性的的金发，尽管现在它们凌乱不堪。
是“锦蛇”约翰逊！
DEA资料里，CIA派驻到索诺拉州的特工！
他真的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落魄得像条丧家之犬……
胡安对守卫点了点头。
守卫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门。
“吱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蜷缩在墙角的约翰逊猛地一颤，却没有立刻回头。
“锦蛇先生。”
胡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
“有位朋友想见见你。”
约翰逊的身体僵硬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当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时，凯特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张曾经英俊、倨傲的盎格鲁-撒克逊面孔，此刻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嘴角开裂，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
原本锐利如鹰隼的蓝灰色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眼神涣散、惊恐，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屈辱。
他身上的西装早已不复当初的笔挺，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领带也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短短几天时间，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CIA高级特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空壳。
“胡安……卡洛斯……”
约翰逊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你……你又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胡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恐惧，然后落在了凯特身上。
当他看清凯特身上穿着的制服，尤其是胸口的那枚徽章时，涣散的眼神猛地一凝。
闪过一丝惊愕和……更深的恐惧！
“DEA……”
他喃喃道，声音带着颤抖。
“胡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果然是DEA养的狗……”
“约翰逊特工。”
凯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
“我是DEA特别调查员凯特·米勒。”
“我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关于……你在索诺拉州的活动，以及你们CIA与墨西哥当地势力的一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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