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林玥、陈墨三人走出议事堂时,夜色已漫过三清观青瓦,檐角铜铃无风轻响,清越声划破寂静,与远处犬吠相和。堂内周鹤与林万山的低语隐约传来,伴着粗陶杯轻碰——那是师兄弟数十年的闲谈节奏。陈墨抱卦盘走在最前,月光拉长的影子里,卦盘珍珠泛着碎光;林玥握定脉铲,不时侧头与苏衍低语勘察细节,青旗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留下浅痕。
“苏小子留步。”赵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拄枣木拐杖,步履稳健,粗布短褂沾着丹房药香。他拐杖轻点地面,示意林玥与陈墨先去西厢房——观里规矩,长辈训话晚辈需避嫌。林玥会意拉走还想追问的陈墨,转身时给苏衍一个“放心”的眼神,陈墨则挥了挥卦盘,口型比出“等你”。
苏衍随赵伯至议事堂西廊,廊旁百年银杏的金黄落叶铺地,踩之沙沙。廊柱“执易守中”四字是赵伯三十年前所刻,刻痕深嵌,经虽发黑却风骨不减。檐角铜铃再响,微风卷得灯笼轻晃,橘光镀在赵伯白发上,暖意融融。
“老奴跟着你太爷爷、爷爷两代人,看着你从穿开裆裤的娃娃,长成如今能在议事堂扛事的模样。”赵伯从袖中取出紫檀锦盒,双手稳稳捧着——这是你爷爷苏玄清生前托我保管的,特意嘱咐“等衍儿敢为‘融合之道’发声时,再交给他”。锦盒刻着繁复龟甲纹,嵌着细金丝,封条早脆了,一掀就簌簌掉渣,樟香混着旧纸油墨味飘出来。盒内红绒布上,线装《苏玄清手札》压着张泛黄黑白照:年轻的你爷爷持着缺角风水盘,身边周鹤握桃木剑,红剑穗晃得扎眼,俩人并肩站在青溪岸,身后洪水漫到腰,脸上却笑得出褶子,胳膊死死搭着彼此肩头。
“这是三十年前,你爷爷与周道长平青溪煞洪后所拍。”赵伯指尖抚过廊柱刻痕,“那年青溪梅雨四十天,水脉紊乱引‘水煞裹尸’,沿岸七村被淹。周道长刚接镇煞派,年轻气盛闯煞眼,被水煞卷走。是你爷爷以坎水咒破煞眼,从漩涡里将他拉回——手札里写着‘周鹤性烈有侠骨,可托生死’,这是你爷爷原话。”
苏衍翻开手札,爷爷早年字迹锋芒毕露,开篇即“癸巳夏,青溪泛洪,与周鹤共破”。后文详记分工:苏玄清堪舆定位,周鹤镇煞咒压制,三日不眠以“坎水封煞”镇水煞于溪底,岸边种三十桃林聚气。手札附堪舆图,周鹤批注“当加三枚镇煞钱”,爷爷回复“桃林阳气足,加钱反破气场”,争执间尽是信任。
“周道长不是固执,是被当年的事吓怕了。”赵伯拐杖往青石板上磕了磕,沉声道,“青溪煞事后,三派联手灭阴符派,折了十几个好手,你爷爷也伤了根基,后来才带着苏家避世。周道长亲眼看着师兄弟倒在煞雾里,他守着‘专精’二字,其实是怕三派再闹分裂,重蹈覆辙。”他又摸出枚青铜令牌,正面“镇煞协会”篆字磨得发亮,背面刻太极图,边缘细刻“通行”二字:“拿着这个,库房、藏书阁都能进。库房里有你太爷爷的坎水咒注解,比你爷爷的手札细;藏书阁有历代煞事记录,说不定能翻着焚天阁的底细。”
“焚天阁?”苏衍蹙眉。赵伯凑近压低声音:“五十年前邪派,惯用离火煞,当年与阴符派勾结,灭阴符派后销声匿迹。这次散气口虽有阴符符文,却有离火煞焦味——你爷爷曾与他们交手,手札注‘离火煞烈,坎水可克,防反扑’。切记勿硬拼,稳不住就燃信号符。”
苏衍攥紧令牌,青铜的凉意反倒让他心定。他把手札、照片仔细塞回锦盒,躬身道:“赵伯的话,孙儿记下了。”赵伯连忙扶他,掌心老茧蹭得他手腕发痒:“你爷爷当年就是太硬扛,吃了不少亏。记着,林丫头心细,陈小子眼尖,遇事多跟他俩商量,别学你爷爷和周道长年轻时的倔脾气——合力办事,才是正理。”檐角铜铃又响,灯笼光影裹着俩人,倒像当年苏玄清和周鹤并肩站在青溪岸的模样。
苏衍抱锦盒回西厢房,烛光透窗,茶香扑面。八仙桌上铺着勘察图,三个粗陶杯冒着热气。陈墨坐桌旁画卜卦图,鼻尖沾朱砂;林玥持罗盘对图比对,旗袍下摆沾墨渍。二人见他进门,齐齐笑开。
“苏公子可算回来了!”陈墨猛地起身,差点带翻桌上的朱砂砚,林玥眼疾手快扶住,嗔道:“慌什么?卜卦最忌心浮气躁。”陈墨挠着头,耳尖泛红:“我刚测了步行街的方位,是‘渐卦’,初六爻动——‘鸿渐于干,无咎’!意思是稳着来,准成!”苏衍把锦盒放桌角,端起茶杯抿了口驱寒:“赵伯给了协会通行令牌,明日先去库房取法器,咱们再把分工敲定。”
林玥眼睛亮了亮,往前凑了凑:“库房里可有‘定气针’?那是堪舆派的老物件,定位气场节点比罗盘准十倍,我早想借来试试了。”陈墨也凑过来,攥着卦盘边缘:“那藏书阁里是不是有《卜筮秘要》?师父说那书里有‘追脉卜法’,能顺着煞气痕迹找埋石人的路子!”苏衍点头:“正好各取所需,先议正事。”说着把勘察图往中间拉了拉,烛光把气脉走向和散气口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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