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第三遍口诀时,陈墨猛地松开双手,三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三道圆润的弧线,带着温热的气流,“嗒嗒嗒”三声轻响,精准地落在紫檀木卦盘的三个方位上。最上方的铜钱落在“兑”位,钱文朝上;左侧落在“坎”位,前背朝上;右侧落在“乾”位,钱文朝上。三枚铜钱刚落定,“兑”位的铜钱突然微微震颤起来,边缘与卦盘碰撞,发出“滋滋”的轻响,震得卦盘上的珍珠都跟着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是兑卦,初爻动!”秦守易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往前凑了凑,手指着卦盘上的兑位,“兑为泽,属金,初爻动则变卦为困卦,然本卦兑卦之象未破,主‘和’不主‘困’!”陈墨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指尖轻轻点在卦盘的兑位上,桃木卦盘的纹理硌着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师父说得对。《周易本义》有云:‘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兑卦上下皆兑,为两泽相临之象,泽水相通,方能滋养万物;若两泽相隔,便成死水,终会干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周鹤脸上,眼镜片后的目光格外坚定:“三派之术,恰如这两泽。堪舆为地,卜筮为天,镇煞为人,天地人三才本就相通,何来绝对的‘专精’之说?祖师爷创三派时,原是因当年煞事繁杂,一人难通三理,才分而授之,并非要我们画地为牢。就像这卦盘,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八卦,若只守一卦,如何能定吉凶、断祸福?”他拿起“坎”位的铜钱,铜钱的温度还未散去,“坎为水,属堪舆;乾为天,属卜筮;兑为泽,属镇煞——三卦相生,方有此‘和兑’之吉卦,若缺了其一,便成‘坎乾无兑’,主‘煞气动,民不宁’,恰如如今步行街的乱象!”
周鹤的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笃、笃、笃”的节奏渐渐放缓,起初还带着几分不耐,听到“坎乾无兑”时,指尖突然顿了顿,眉头微挑。他下意识摸了摸桃木剑鞘尾端的铜钱,那三枚铜钱也是乾隆通宝,与陈墨手中的竟是同一年份的宝泉局铸币。堂内的檀香似乎也柔和了许多,雾团缓缓散开,露出“道法自然”匾额上的金漆裂痕,那裂痕的形状,竟与卦盘上兑卦的初爻有几分相似。
“一派胡言!”周鹤的声音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没有拍案,也没有释放威压,只是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坚守,“卦象之言,本就玄之又玄,岂能作为破祖师爷规矩的依据?三派专精传承百年,出过多少镇煞高手,若真要融合,为何历代祖师不早做主张?”他说着,目光扫过秦守易,“你师父当年也是专精卜筮,从未说过要与其他派融合!”
“弟子不敢妄议祖师,只是举个实例。”陈墨没有退缩,反而往前迈了一小步,手中的铜钱在卦盘上轻轻一磕,“十年前,观里丢失了前朝传下的《镇煞符谱》,当时全观上下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是秦师父卜得一卦,曰‘震位有木,木下藏符’;林师叔掌堪舆,测了观内风水,说‘东崖老松气场聚,是藏物吉地’;最后是周长老带着弟子去东崖,用金光咒驱散了老松周围的阴煞,才在树根的树洞里找到了符谱——这难道不是三派之术合用的功劳?若只靠秦师父的卜卦,不知要挖多少棵树;只靠林师叔的堪舆,不知要寻多少处吉地;只靠周长老的镇煞,更是无从下手!”
“确有此事。”秦守易连忙点头佐证,他从卦筒里取出三枚铜钱,放在掌心展示给周鹤看,“当年卜得的就是震卦,初爻动变离卦,我本以为是‘东方有火’,还是林师弟提醒我‘震为木,离为藏’,才敢断定是木下藏物。东崖那棵老松是百年古木,气场紊乱,若不是周师兄用金光咒镇住,我根本不敢靠近树洞——那树洞里积着百年阴煞,单用卜筮之术根本无法化解。”林万山也附和道:“那老松的地脉恰是‘震位龙气聚’,与秦师兄的卦象严丝合缝,缺了哪一样,都找不到符谱。”
周鹤的手指彻底停住了,他想起十年前找到符谱时的情景,那树洞里的阴煞确实诡异,单用金光咒只能暂时压制,若不是林万山提前定了地脉,他贸然进去,恐怕还要受些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的老茧是练金光咒磨出来的,指腹的薄茧是握桃木剑磨出来,可当年挖树洞时,是林万山递给他一把刻着堪舆符文的铁铲,才让他轻易凿开了坚硬的树根——那把铁铲,他至今还放在自己的丹房里。
“小聪明罢了。”周鹤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他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茶汤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苦涩,却也让他纷乱的心绪平静了几分。他的目光落在陈墨身上,这少年还抱着卦盘,耳尖依旧泛红,却挺直脊背,像株刚经历风雨的小松,眼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竟与当年刚入观的自己有几分相似——都是认准了道理,就不肯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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