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圣血平台，像是被墨色绸缎包裹的祭坛。风从深渊里爬上来，带着岩壁的寒气，刮过黑色岩石时发出“呜咽”的回响，像是圣吉列斯雕像在低声吟唱古老的圣歌。平台中央的石柱顶端，刚被天边第一缕鱼肚白染出一点银辉，那点光落在圣吉列斯雕像的翅膀上，竟折射出细碎的、像星尘一样的光点，落在下方的圣血石盆里，让暗红色的原液泛起了一层极淡的光泽。
吉斯站在石盆前，右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原液只有一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石盆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不是炭火的灼热，也不是阳光的暖烘，而是像活人的体温，带着一丝跳动的韵律，混杂着圣香与陈旧血液的味道。那味道不刺鼻，反而有种令人心安的厚重感，像是无数代圣血天使战士的意志，凝结在这盆液体里，等待着与继承者的共鸣。
胃里的绞痛又一次袭来，是空腹二十多个小时的本能抗议。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干裂的唇瓣传来刺痛，渗出血丝——刚才卡伦想偷偷塞给他半块肉干，被他拒绝了，卡尔牧师的警告还在耳边：“原液对食物气息最敏感，哪怕是一丝残留，都会让共振频率紊乱。”他攥了攥拳，指甲掐进掌心，用痛感压下饥饿感，目光扫过周围的选拔者，试图从他们的反应里找到一点平静。
卡伦站在左侧一块凸起的岩石旁，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攥着石锤柄，指节泛白得像岩石的颜色，连肋骨处的绷带都被扯得变了形，露出一点渗血的痕迹。他察觉到吉斯的目光，立刻挤出一个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嘴型无声地说：“你能行。”吉斯知道，卡伦比他还紧张——去年卡伦就是因为重伤错过筛选，今年好不容易撑到现在，他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同伴能顺利通过。
利奥在右侧的沙砾地上踮着脚，身体前倾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粗布短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手臂上的绷带又渗出了一点血渍——显然是刚才紧张时无意识地扯到了伤口。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木矛，矛尖对着地面，却因为手抖，在岩石上划出了细碎的“沙沙”声。听到那声音，利奥慌忙停下动作，脸涨得通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生怕打扰到共振。
再远一点，其他选拔者的反应也各有不同。最前排那个穿绿色皮甲的选拔者，长弓斜背在身后，弓弦被他无意识地拽紧，发出“咯吱”的轻响，他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死死盯着吉斯的右手，连呼吸都放得极慢；穿银色轻甲的少年靠在一根石柱上，原本把玩着短刀的手停了下来，短刀插在腰间，他站直身体，嘴角的不屑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显然，他也好奇这个从赤沙漠来的孤儿，到底能有多少匹配度。
最让吉斯在意的，是队伍末尾那个披灰色斗篷的男人。他站在阴影里，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点下巴和嘴角。那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哪怕刚才卡尔牧师提到“作弊者当场处决”时，那笑容也没消失。吉斯的“混沌能量感知”在他身上扫过，能感觉到一丝极淡的、像冰一样的能量，藏在斗篷内侧，像是混沌信徒身上的气息，却又被某种力量掩盖着，若有若无。“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吉斯在心里默念，却没多余的精力去深究——现在，他自己的命运还悬在这盆原液里。
“孩子，别紧张。”卡尔牧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比之前主持规则时柔和了许多，像是在给予某种指引，“让你的血液跟着原液的节奏走，不要抗拒，不要刻意引导——圣血天使的基因，会自己找到属于它的继承者。”
吉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穿越后的种种：赤沙漠里的掠夺者、夜里的巴尔沙狼、铁棘骨刺林的酸液蜥蜴、岩洞里的混沌信徒……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激活“基因噬血”，都像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他睁开眼，不再犹豫，缓缓将右手浸入原液中。
指尖刚触碰到液体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触感就顺着皮肤钻进血管。这液体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不像水的顺滑，也不像油的粘稠，更像是某种有生命的流质。它紧紧贴着他的手掌，沿着指缝向上漫延，没过手腕时，竟开始微微“跳动”，频率和他的心跳渐渐重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液里仿佛藏着无数细小的“种子”，在接触到他的血液后，突然苏醒过来，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
那些“种子”流过手臂，他能感觉到之前被山崩兽撞击的酸痛感消失了；流过胸口，空腹的绞痛像被温水熨过一样缓解了；流过大脑，之前因紧张产生的眩晕感也散去了。更奇妙的是，他体内那些通过“基因噬血”获得的能力，此刻竟也有了反应——“基础耐力”带来的稳定感、“神经反射”带来的敏锐度、“皮肤硬化”留下的细微防护层，甚至是“混沌能量感知”留下的淡淡印记，都在与原液产生共鸣，像是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发出和谐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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