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角落,十盘排骨被尘夜小心地用积雪掩盖妥当,成了他们兄妹俩未来几天的救命粮。解决了最迫在眉睫的饥饿问题,尘夜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了下一个目标——给尘铃做一件能过冬的衣服。
寒冬腊月,光是有吃的还不够。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小刀子,时刻都在搜刮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这三天来,靠着那几盘排骨恢复了些许力气,尘铃的精神好了不少,但依旧常常冻得瑟瑟发抖,小脸总是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改善衣着,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七天,尘夜几乎是拼了命。
天刚蒙蒙亮,他就揣上一小块冻硬的排骨,顶着寒风走出破庙。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的地乞讨,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收集一切能用来做衣服的材料。
他像一只嗅觉敏锐的野狗,穿梭在云州城的大街小巷,尤其是那些富人区的后巷、垃圾堆旁。冬天里,大户人家总会丢弃一些破旧的衣物、棉被,有些虽然破烂不堪,但只要还能拆出点棉絮、布料,对尘夜来说就是宝贝。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小心。遇到同样在搜寻破烂的乞丐,他会尽量避开冲突,实在避不开,就只能仗着自己比别人更灵活,抢了就跑。有好几次,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添了新的伤口,但只要怀里的破布片、碎棉絮还在,他就觉得值。
晚上回到破庙,他会把白天收集来的“战利品”仔细分类。还能凑合用的布料,他会用捡来的、磨尖了的细骨片一点点剔除上面的污渍和硬痂;零散的棉絮,他会耐心地撕开、抖松,去除里面的泥沙和杂质。
光有材料还不行,还得有针线,还得会缝制。
针线是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弄出来的。针,是他在铁匠铺附近的垃圾堆里找到的一枚锈迹斑斑的断针,他用一块磨尖的石头,一点点打磨,去除锈迹,让针尖恢复锋利,又在针尾钻了个细小的孔。线,则是他把一些韧性较好的破布条撕成细条,再用水泡软,搓捻而成,粗糙不堪,却也能勉强使用。
至于缝制的手艺,他是“偷学”来的。他趁人不注意,溜到城里唯一一家成衣铺的后窗下,偷偷看里面的裁缝师傅怎么做活。看一眼,记在心里,然后跑回破庙,拿起自己的“针线”和破布,笨拙地模仿。
一开始,线总是打结,针脚歪歪扭扭,手指被扎得鲜血淋漓是家常便饭。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用脏乎乎的手擦了擦血,继续练习。每一次失败,都让他离成功更近一步。
尘铃看着哥哥每天早出晚归,浑身冻得冰凉,身上添了不少伤痕,回来后就对着一堆破布片忙碌到深夜,小脸上满是心疼。她想帮忙,却被尘夜按住了。
“铃儿,你身子弱,好好歇着就是帮哥最大的忙了。”尘夜总是这样对她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小姑娘只能默默地看着,偶尔帮哥哥递一块布,或者在他累得趴在地上睡觉时,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尽量给他挡一点风。
时间在忙碌和寒冷中悄然流逝。
七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傍晚,当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透过破庙的缝隙照进来时,尘夜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
那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啊。
布料是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破布拼接而成的,补丁摞着补丁,颜色斑驳,看上去丑陋不堪。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缝得太紧,勒出了褶皱,有的地方又太松,能看到里面露出的棉絮。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衣服很厚,里面塞满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干净棉絮,穿在身上,应该能挡住不少风寒。
这是尘夜用尽了七天的时间和心血,能做到的极限。
他捧着这件粗陋的棉衣,走到尘铃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像个献宝的孩子。
“铃儿,看,哥给你做的新衣服。”
尘铃抬起头,当看到那件衣服时,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大了,里面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她能想象出,哥哥为了这件衣服,付出了多少辛苦。
“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快试试合不合身。”尘夜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棉衣套在了尘铃身上。
衣服的尺寸是他凭着感觉裁的,算不上合身,但也差不太多。厚实的棉絮包裹住小小的身体,一股久违的暖意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盘踞在身上许久的寒意。
尘铃低头看着身上这件虽然丑陋、却无比温暖的棉衣,又抬头看着哥哥满是期待和疲惫的脸,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哥,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尘夜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你是哥的妹妹,哥不对你好对谁好?暖和吗?”
“嗯!暖和!”尘铃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暖花开,“是铃儿穿过最暖和的衣服!”
看着妹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感受着她话语里的欣喜和感动,尘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所有的辛苦和伤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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