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重返瑶池竟会让她感到如此步履维艰。
穿过那熟悉无比的、缭绕着氤氲仙气与凛冽寒意的巨大山门,踏上由万年温玉铺就、直通云霄的“登仙长阶”,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周围巡逻的弟子依旧穿着月白袍服,神情肃穆,见到她时,依旧会恭敬地行礼,口称“凌师姐”或“凌巡使”。
但凌清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恭敬之下,隐藏着探究、疑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警惕。
缚龙殿的黑龙旗出动,隐秘谷被毁,玉衡子(在瑶池官方记录中依旧是叛徒)与雪凰余孽云昭下落不明,而本该一同被“清除”的她,却独自归来——这本身,就足以引起无数猜测。
她没有直接回自己在天命殿的居所,而是按照规矩,先去往戒律堂设在主峰的“报备司”进行登记与陈述。
接待她的是一名面容刻板、眼神锐利的戒律堂执事,并非她熟识之人。
“凌巡使,”执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读公文,“关于你此次任务失联,以及隐秘谷事件的经过,请详细陈述,不得有任何隐瞒或遗漏。”
凌清瑶早已打好了腹稿。她隐去了云昭为她挡下镇魂印、玉衡子启动阵法自毁以及最后分头行动的细节,只说自己与师父玉衡子遭遇缚龙殿与雪凰余孽混战,在混乱中被空间乱流卷走,身受重伤,侥幸逃脱后,便立刻返回宗门汇报。
她的陈述半真半假,语气平静,眼神坦荡,让人抓不到太多破绽。
那执事仔细记录着,不时提出几个尖锐的问题,都被凌清瑶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你的陈述,戒律堂会详细核查。”最终,执事合上卷宗,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凌清瑶,“在此期间,请你留在宗内,不得随意离开主峰范围,随时配合调查。”
软禁。
凌清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清瑶明白。”
她离开了报备司,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似乎一直跟随着她。她知道,自己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置身于缚龙殿严密的监视之下。
她没有回静思轩,那里太过偏僻,反而容易惹人怀疑。她直接去了天命殿所属的“卷宗阁”。这里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也是目前最能让她暂时摆脱直接监视、又能接触到信息的地方。
卷宗阁内依旧安静,书香与灵香混合的气息弥漫。她像往常一样,查阅着一些关于上古阵法与能量感应的卷宗,仿佛只是在完成巡界使的日常功课。
但她的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网,悄然撒开,捕捉着阁内其他弟子、执事偶尔的低声交谈,分析着他们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听说了吗?缚龙殿这次损失不小,厉锋尊者那一队人好像全军覆没了……”
“嘘!慎言!据说是遇到了极其厉害的魔头,连黑龙旗都出动了……”
“天命殿的玄玑长老前几日又在宗门会议上和缚龙殿的赤燎长老争执起来了,好像是为了几个外围附庸家族的处理问题……”
“唉,如今宗内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零碎的信息汇聚起来,印证了凌清瑶的猜测。缚龙殿与天命殿之间的矛盾,已经逐渐从暗流涌动,摆到了明面上。而缚龙殿在隐秘谷的失利,显然让他们更加焦躁和强势。
她需要盟友。可靠的盟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丹霞长老。
丹霞长老掌管瑶池丹鼎阁,性情耿直,醉心丹道,不喜争斗。更重要的是,他年轻时曾与师父玉衡子是至交好友,在玉衡子被废后,虽未公开表示支持,但也多次在暗中对天命殿表示过同情。他是凌清瑶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争取的对象。
但如何接触他,而不引起缚龙殿的怀疑?
凌清瑶的目光,落在了手中一卷关于“冰心丹”改良心得的玉简上。冰心丹是丹霞长老近年来主攻的一种高阶丹药,用以辅助修炼,镇压心魔。她记得,丹霞长老似乎一直在为其中一味辅药“凝神花”的年份和药性融合问题而烦恼。
这是一个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复制了这卷玉简,又精心挑选了几份自己早年在外游历时,记录的关于几种稀有草药特性及替代方案的见闻录。然后,她以请教丹道为名,向丹鼎阁递上了拜帖。
过程比她预想的要顺利。丹霞长老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在她委婉地提出对“冰心丹”凝神花问题的些许浅见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两人在丹房内交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凌清瑶谨言慎行,只谈丹道,不涉其他,但偶尔流露出的、对如今瑶池某些“急功近利”风气(实则是缚龙殿作风)的隐忧,似乎引起了丹霞长老的共鸣。
离开丹鼎阁时,丹霞长老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清瑶师侄,丹道如人道,根基不稳,纵有灵丹妙药,亦是镜花水月。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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