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冬还没完全过去,山林里积雪依旧深厚,一脚踩下去能没到大腿根。刚打完黑风岭那场硬仗,根据地里正热火朝天地忙着重建,伤员要救治,老乡要安置,新章程要推行……人人都以为能喘口气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赵老根带着两个猎户,风尘仆仆地从西边赶了回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径直闯进了杨靖宇的指挥部。
“司令员,出事了。”赵老根的声音像被风雪冻过,又干又冷。他摘下破旧的狗皮帽子,头上冒着热气,脸上被树枝划了几道血口子。“野猪沟那边,溜进去了一股鬼子。”
指挥部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杨靖宇正在看一份各村送来的种子需求清单,闻言猛地抬起头:“多少人?哪来的?”
“约莫三十来个,看穿戴和破烂样子,像是从黑风岭或者其他据点溃逃出来的残兵。”赵老根接过旁边战士递来的热水碗,也没喝,继续沉声说,“他们钻进了野猪沟深处,抢了张家沟老乡准备春耕的粮食,还……打伤了两个进山砍柴的村民。老张头家的二小子,腿被枪打中了,幸好没伤到骨头,何大夫已经去看了。”
“砰!”杨靖宇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木桌上,茶缸震得跳了一下。“这群王八羔子!死到临头还不安生!正面打不过,就钻山沟祸害老百姓!”他胸口起伏着,眼中喷出怒火。黑风岭胜利的喜悦还没散去,鬼子的阴影就又一次逼近了手无寸铁的乡亲。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赵老根:“野猪沟那地方,山高林密,洞窟又多,像个迷宫。老赵,你对那儿熟,说说看,怎么弄?”
赵老根把水碗放下,走到地图前,粗糙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标着“野猪沟”的那片复杂等高线上:“这沟,南北走向,有十几里长。里头老林子遮天蔽日,这个季节积雪能埋过半人,路极其难走。鬼子躲进去,是想跟咱们捉迷藏,靠着抢来的粮食熬过这最后一段冷天,说不定还想找机会往更深的山里跑,或者寻机流窜到别处。”
他顿了顿,眼神像雪原上的老狼一样闪着幽光:“他们抢了粮,肯定要找地方落脚。沟里头有几个废弃的炭窑和猎户留下的窝棚,背风,适合藏身。我估摸着,他们就在那一带。”
杨靖宇盯着地图,沉吟片刻,果断下令:“绝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更不能让他们再祸害乡亲!老赵,这次搜剿,你来牵头!带上你的猎户队,我再给你加强五十名经验丰富的战士,统一听你指挥!务必把这股残敌给我彻底清理干净,一个不留!把老乡的粮食夺回来!”
“明白!”赵老根没有任何废话,重重点头,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出了指挥部。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猎户队的人不用招呼,听到信儿就立刻从各自忙碌的地方聚拢过来,他们穿着臃肿的旧棉袄,外面套着自制的白布伪装披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都带着山民特有的沉稳和杀气。他们是这片山林的儿子,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兽径,每一处水源,每一块能藏人的石头。
五十名战士也迅速集结完毕,都是从各支队抽调来的好手,擅长山地作战,枪法精准,意志顽强。他们知道,这次不是大规模的阵地战,而是在复杂山林里追剿穷凶极恶的残敌,考验的是耐心、细心和单兵作战能力。
队伍在营地边简单集结,没有动员大会,只有赵老根几句简短的交代。
“这次进野猪沟,不是去逛景。”赵老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鬼子人不多,但成了惊弓之鸟,又占了地利,肯定会拼命。咱们要像篦子梳头一样,把野猪沟给我细细篦一遍。两人一组,互相照应,注意雪地上的脚印、断掉的树枝、还有不寻常的动静。耳朵放灵点,眼睛擦亮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开枪,更不许单独行动!都听清楚了?”
“清楚了!”众人低声应和。
“出发!”赵老根一挥手,队伍像一股无声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营地外围茂密的林海,很快就被皑皑白雪和参天古木吞没了身影。
一进入野猪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子里光线昏暗,气温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积雪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拔出腿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寒风像刀子一样,从林木的缝隙间钻进来,刮在脸上生疼。
赵老根走在最前面,他几乎不用看路,全凭一种本能和多年狩猎积累的经验在引路。他时而蹲下,仔细查看雪地上几乎难以辨认的模糊印记;时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风送来的细微声音,分辨那是松鸡在扑腾,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在移动。
小豹子紧跟在赵老根身边,他是猎户队里最年轻的队员,也是赵老根的得力助手,身手敏捷,眼神特别好。他学着赵老根的样子,努力观察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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