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秋老虎来得凶猛,青石板路上蒸腾着暑气,连运河里的鱼都懒得跃出水面。张老三蹲在“同福客栈”的屋檐下,用芭蕉扇拍着腿上的蚊子,眼睛却死死盯着街对面那座挂着“两淮盐运司”牌匾的朱漆大门。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个耳朵,据说是去年漕帮火并时被炮仗崩掉的——这细节让他想起三天前在瓜洲渡听到的传闻:盐运使衙门的师爷最近总往城南“醉仙楼”跑,每次都揣着个沉甸甸的褡裢。
“张老板,您的茶凉了。”店小二低声提醒,手里托着个粗瓷碗。张老三摆摆手,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塞过去:“再去续壶热的,要碧螺春,别拿那劣质的充数。”他得装得像点——此刻他化名“张福顺”,是徽州来的盐商,专做两淮私盐转运的买卖,这身份是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从漕帮小头目那儿买来的。
三天前,李昊在常州大营召见他时,手指重重敲着桌上的军费账簿:“老三,咱们打下无锡、常州,军饷还能撑两个月,但再往南打,光靠劫掠清军粮草不够。你得去查查两淮盐场——听说那是清廷的钱袋子,若能拿到手,够养十万大军三年。”
两淮盐场,辖淮南、淮北三十盐场,自古便是“国之命脉”。张老三记得《明史·食货志》里写过,万历年间两淮盐课岁入达四百万两白银,占国库收入十分之一。可如今清廷治下,盐税究竟几何?盐场产量如何?清吏盘剥有多狠?这些问题像团乱麻,得一根根理清楚。
“张老板,货到了。”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张老三抬头,见墙根阴影里站着个挑夫,担子两头是鼓囊囊的麻袋,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盐粒。这是他安排的线人“老孙”,以前在泰州盐场当秤手,后来因为替盐工出头被管事打断了腿,如今靠给人跑腿为生。
老孙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泰州场本月的上缴记录,我偷抄的。”张老三展开纸卷,上面歪歪扭扭记着:“九月初一至十五,煎盐灶户二百七十家,产盐八千引,每引征正税十二两、杂税三两,共收银十二万两。”他心里一算:八千引,每引200斤,共160万斤盐,清廷抽税15两/引(60%税率的话,盐价约25两/引,15两即60%),这数目比他预想的还高。
“还有这个。”老孙又摸出半块木牌,上面刻着“安丰场盐引验讫”,“这是场大使私刻的,每引多收五钱‘验费’,从不入账。上个月他儿子娶亲,光收盐商的贺礼就收了三千两。”
张老三把木牌收好,目光扫过盐运司大门。一个穿着绸衫的师爷晃了出来,腰间挂着个翡翠鼻烟壶,正是醉仙楼的常客。他悄悄跟上,见师爷拐进巷子里的“聚宝当铺”,半个时辰后出来时,褡裢明显鼓了些。
“看来得会会这位师爷了。”张老三摸着下巴。当晚,他换了身锦缎衣服,带着两坛二十年陈的绍兴黄酒,敲开了师爷家的门。师爷姓吴,见他出手阔绰,又是“徽州大盐商”,顿时热情起来:“张老板想做哪片盐场的生意?鄙人略通门路,保管你赚得盆满钵满。”
“吴某不敢瞒您,”张老三递上酒坛,“实不相瞒,我想在安丰场包片灶户,只是听说近来清吏查得严,私盐难运……”
吴师爷灌了口酒,吐着酒气道:“查什么查?安丰场大使上月刚被总督大人骂了,说他征税不足。如今正到处抓‘漏税户’呢!不过嘛……”他压低声音,“要是有人肯‘孝敬’总督府的刘师爷,保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老三心里一动:“刘师爷?可是那个管着盐课核销的?”
“正是!”吴师爷拍着大腿,“只要给他送上五百两银子,再弄批‘优质盐引’,他就能把你的盐记在‘官盐’名下,堂而皇之运出扬州!”
接下来的五天,张老三像只老狐狸般穿梭在扬州城。他拜访了盐场灶户、运盐船工、盐课书办,甚至混进了盐运司的书吏房,偷偷抄录了近三年的盐课账簿。当他把所有线索拼凑起来时,一张清晰的盐业图谱出现在眼前:
两淮盐场年总产量约200万引(每引200斤,共4亿斤),清廷规定每引征正税12两、杂税8两(合计20两/引),实际征收中层层加码,灶户每引实缴达25两;盐商需先向盐运司购买“盐引”(每引成本约30两),运盐到指定省份售卖,利润微薄;而盐运使、场大使、师爷等各级官吏,每年仅“规费”“验费”“孝敬费”就达百万两,占盐课总收入的三分之一!
“好一个吸血的蚂蟥!”张老三攥紧拳头。他想起在泰州盐场见到的景象:灶户们住在芦苇搭的窝棚里,锅里煮的是野菜掺麸皮,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却还要每天熬盐十二个时辰。而盐运司的官吏们,却在扬州的深宅大院里喝着花酒,妻妾成群。
【系统提示:宿主完成两淮盐业深度调查,获得核心数据:两淮盐场年产量200万引(4亿斤),清廷综合税率60%(含正税、杂税、官吏勒索),年财政收入约4000万两白银(占全国岁入四分之一)。解锁科技“盐业管控”,可接管盐场、改革税制、发行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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