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丹童的厉喝声如同惊雷,在嘈杂的丹房里炸开,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林轩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偷窃丹房物品的罪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他强自镇定,缓缓转过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惶恐与茫然交织的神色,对着那倨傲丹童和走过来的陈师兄深深一躬,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这位师兄明鉴!弟子……弟子只是清理废料时,发现了一块坚硬的药渣黏在铲子上,用力过猛,才……才动作大了些,绝不敢偷窃丹房任何物品!”
他一边说,一边主动将双手戴着的手套和手中的铁铲展示出来,上面沾满了黑褐色的、黏糊糊的药渣,看起来确实像是在费力清理的样子。同时,他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了刚才藏匿玉盒的方位,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因为紧张而调整站姿。
那倨傲丹童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轩刚才蹲着的地方,又盯着他浑身上下打量,似乎想找出破绽。“哼!巧舌如簧!我分明看见你往怀里塞了东西!给我搜身!”
搜身?!
林轩的心猛地一沉。玉盒就在他怀里,与黑石紧贴着!一旦被搜出来,百口莫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师兄,却忽然淡淡地开口了:“李师弟,罢了。”
那姓李的丹童一愣,看向陈师兄:“陈师兄,这……”
陈师兄的目光掠过林轩那沾满污渍、瑟瑟发抖(部分是装的,部分是真紧张)的模样,又瞥了一眼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废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轻蔑。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
“一个处理废料的杂役,能偷什么?不过是些无用的渣滓罢了。看他这副样子,量他也没那个胆子。今日我正要开炉试炼血气丹,莫要让这等晦气之事扰了心神,影响了成丹。”
他的话语虽然难听,却无疑是在为林轩解围。显然,在他眼中,林轩这种最低等的杂役,连让他费心追究的资格都没有,与其浪费时间在一个杂役身上,不如专注于自己的炼丹大计。
李姓丹童见陈师兄发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狠狠瞪了林轩一眼,斥道:“哼!算你走运!还不快谢谢陈师兄!继续干活!再敢鬼鬼祟祟,定不轻饶!”
林轩心中长舒一口气,但不敢有丝毫表露,连忙对着陈师兄深深鞠躬,语气充满了感激和后怕:“多谢陈师兄!多谢陈师兄明察!弟子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再有任何差错!”
陈师兄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座明显更加精致、火焰气息也更浓郁的丹炉。李姓丹童和其他看热闹的丹童也簇拥着跟了过去,很快,那边便传来了准备炼丹的忙碌声响。
危机暂时解除。
林轩感觉自己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着怀中的玉盒和黑石,一片冰凉。他不敢再多停留,更不敢再去查看那玉盒,只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更加卖力地清理着废料,将一筐筐散发着恶臭的残渣运往指定的堆放点,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随着这些垃圾一同倾倒出去。
然而,他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努力捕捉着从陈师兄那边丹炉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和对话。
“……血气丹,主药‘血精草’需以文火慢炼三个时辰,萃取其内血气精华……”
“……辅药‘铁骨粉’需在地火最旺时投入,方能激发其淬体之效……”
“……融合时机至关重要,需以神魂感知药性相融的刹那……”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伴随着丹炉内火焰的呼呼声,以及药液翻滚的细微声响,传入林轩耳中。他如同干涸的海绵,拼命汲取着这些关于血气丹的零星信息,虽然零碎,却让他对丹药的认知不再是空白。
时间在紧张和专注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陈师兄那边丹炉的火势似乎达到了某个顶点,一股奇异的、带着淡淡血腥气的药香开始弥漫开来,让周围忙碌的丹童们都忍不住投去羡慕和期待的目光。
“要成丹了!”有人低呼。
林轩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座丹炉。血气丹,能强健体魄、补充气血的丹药,正是他目前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成丹的关键时刻,异变突生!
陈师兄原本沉稳的脸色猛地一变,低喝道:“不好!地火不稳!”
只见丹炉下方的地火口,原本稳定燃烧的赤红色火焰,突然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干扰!炉膛内的温度骤然波动,那股即将成型的药香也随之变得紊乱、驳杂!
“快!稳定地火!”陈师兄额头见汗,双手连连打出控火法诀,试图安抚躁动的地火。几个丹童也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或是添加特制的燃料,或是调整通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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