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百炼基础》玉简和修复五行炉那沉甸甸的希望,云梦瑶回到了自己那方寸大小的洞府。石门落下,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也隔出了一片属于她的、充满金属与火焰气息的小天地。她迫不及待地寻了处平整的石台坐下,将心神沉入那枚看似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玉简之中。
《百炼基础》果真如其名,没有花哨的辞藻,没有高深莫测的功法口诀,通篇皆是朴实无华却又字字珠玑的炼器要义。它系统地从最基础的“万物有灵,材性为先”讲起,详细阐述了如何通过观、触、嗅、乃至灵力感应来辨识上千种常见灵材的特性、熔点和灵性偏向;接着是“火为器母,控之为王”,深入剖析了不同属性、不同品阶的火焰特性,以及如何根据材料特性精准掌控火候的“刚、柔、疾、徐”四字要诀;然后是“塑形如塑骨,神识为引”,强调塑形阶段神识的重要性,如同匠人之手,引导液态材料成就器物之基;最后是“阵纹如脉络,点睛之笔”,初步介绍了如何在成型的器胚上刻录基础阵纹,赋予法器种种神妙。
欧冶前辈的注解更是精辟,往往三言两语便直指本质,发人深省。尤其是他对“火力刚柔并济,并非一味猛攻,需知润物细无声之理”以及“灵材特性相生相克,善用者化桎梏为助力,愚者徒增爆炉之险”的论述,让云梦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许多之前制符时遇到的、关于不同属性符墨融合、能量平衡的困惑,在此找到了理论上的共鸣与升华。
“原来如此!炼器、制符、炼丹,看似殊途,实则同归!本质都是对能量和物质规则的精细操控与重组!欧冶前辈强调‘因材施火’、‘顺势而为’,这与邋遢前辈指点我施展‘灵力潮汐’时,需‘引’导天地之力而非‘推’动自身蛮力的道理,何其相似!大道至简,万法相通!”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极致的冷静。她没有因获得了高深传承而好高骛远,立刻去尝试修复那遥不可及的五行炉。那无异于孩童舞巨锤,非但无益,反受其害。她强迫自己按下躁动的心,决定严格按照玉简所述,从最基础、最枯燥的环节重新开始。
她清理出洞府一角,用几块低阶的火灵石布置了一个最简单的聚火阵。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最普通的铁精矿和铜母——这是炼器学徒最常用的练习材料。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诀,一缕微弱的火苗自阵中升起。
第一次尝试“熔金”,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输出,火苗摇曳,舔舐着暗沉的铁精。然而,对火力“刚柔”的理解停留在表面,火力过于“柔”了,铁精只是表面微微发红,内里毫无变化。她加大灵力,火苗骤然窜高,温度飙升,却因控制不稳,忽强忽弱,“啪”的一声轻响,铁精竟因受热不均,表面裂开了一道细纹,灵性大损。
“好难!比制符难多了!制符是引导现成的灵墨,而这炼器,是从无到有地‘创造’火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没有气馁,将失败的铁精扫到一边,又拿起一块。这次,她运转起《五行辨灵术》,双眸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流光,铁精内部的灵性分布、杂质节点、以及在不同温度下的细微变化,顿时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中。同时,《五行归元诀》带来的对灵力精微的操控力也发挥了作用。她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根据“看”到的内部情况,实时调整着火焰的温度和范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失败了三次之后,第四块铁精终于在稳定而柔和的火焰包裹下,逐渐变得通红、软化,最终化作一滩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赤红液团,在火焰中缓缓流动!成功了!
“成了!原来‘刚柔并济’是这个感觉!火候要稳,神识要准,如同文火煲汤,急不得!”
初战告捷,信心大增。接下来是更考验神识的“塑形”。她集中精神,分出一缕神识,如同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灼热的液态铁精中。那感觉,如同在搅动滚烫的岩浆,神识传来阵阵灼痛感。她依照玉简法门,引导着液团缓缓拉伸、变形。最初,只想塑形成一根最简单的铁钉,结果神识一颤,液团歪歪扭扭,成了一根怪异的铁条。她不急不躁,散去重来。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练。她的神识在反复的消耗与恢复中,变得愈发凝练和坚韧。五天后,她终于能较为稳定地塑形成功一根略显粗糙但形状标准的铁钉。十天后,她已经能同时分心操控两团液体,塑形成简易的小刀和箭簇了。虽然粗糙,但已真正踏入了炼器的大门。
她彻底沉浸在了这个充满创造与挑战的世界里。白日里,洞府内叮当作响(她特意布置了隔音结界),火光闪烁,是她不断练习熔炼与塑形的身影。夜晚,则进入乾坤戒的双倍时间秘境,如饥似渴地研读《百炼基础》的每一个细节,并与《五行真解》中那些关于炼器、阵法的零星记载相互印证、揣摩。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五灵根的特质在炼器上开始显现优势:对不同属性材料的灵性感应特别敏锐,甚至能模糊感知到材料之间那微妙的相生相克关系;操控最简单的五行火焰(聚火阵产生)时,也比单灵根修士更加得心应手,似乎能本能地进行一些细微的属性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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