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宰羊的手,也握得住笔杆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守仁兄,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等出身,识得几个字,会算个账目便已是侥天之幸,安敢痴心妄想科举正途?简直是玷污斯文!”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张小彘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罪过,又转向张小彘,颐指气使地呵斥:
“小子,听老夫一句劝,莫要做那不着实际的癞蛤蟆梦!老老实实子承父业,操持你的杀猪刀去!那才是你的本分!科举?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堂内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那老仆将头埋得更低,李秀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化解这番难堪。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小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羞辱和歧视,最初的错愕过后,脸上并未出现对方预想中的惶恐自卑或愤怒。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腰杆挺得笔直,清亮的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那位瞬间变得面目可憎的“书法大家”,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句道:
“苏老先生此言,学生不敢苟同。”
“圣人云:‘有教无类’,又云:‘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孔圣门下,亦有出身鄙贱者,然贤名千古流传,学生虽出身屠户之家,然一不敢忘圣贤教诲,二不敢堕向学之心,功名或许靠天意机缘,但读书明理,乃是人人之权。”
“学生的手,或许沾过油污,却从未沾过不义之财,学生的志,或许在老先生看来可笑,却从未敢忘修身齐家。”
“学生是否配握笔杆子,非由出身而定,当由笔下文章,心中德行而定。”
“老先生以出身论人,恕学生直言,恐有违圣人‘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之训!”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条理分明,不卑不亢,既维护了自身尊严,又驳斥了对方的偏见,竟将那苏老先生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张小彘“你...你...”了好几下,脸涨得通红。
“好!好个牙尖嘴利的竖子!”
苏老先生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对李秀才怒道:
“守仁兄,你教的好学生!”
“老夫今日真是自取其辱!告辞!”
说罢,竟是连茶也不肯再喝一口,拂袖而去,那老仆慌忙跟上。
……
学堂内。
只剩下脸色尴尬的李秀才和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的张小彘。
“彘儿...唉...”
李秀才长长叹了口气,面露愧色,说道:
“为师本是一番好意,想着若得苏兄指点,于你书法大有裨益,万万没想到…...他如今竟变得如此迂腐势利...平白让你受此委屈...…”
张小彘反而上前一步,宽慰老师,说道:
“先生切勿如此说。”
“先生爱惜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至于苏老先生...人各有志,亦各有其局限,学生并未放在心上。”
他语气平和,眼神清澈,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许多寒门学子心灰意冷的羞辱,真的未曾在他心中留下半分阴霾。
说罢,张小彘向着先生行了一礼,便坦然走回自己的座位,摊开书卷,拿起毛笔,继续他未完成的功课,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已隔绝。
李秀才站在原地,看着那少年宠辱不惊,沉静如水的侧影,再回想老友那番刻薄言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和更深切的赞赏。
此子心性之坚韧,眼界之开阔,远超他的想象。
璞玉蒙尘,终难掩其光华。
今日之辱,或许,反而会成为他日砥砺前行的动力。
李秀才越发确信,自己这个学生,将来的成就,绝非常人可限量。
而那迂腐的旧友,他日,怕是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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