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的风,带着一股烧焦的尘土味,冰冷而粗粝。
凌清玄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雪色雕像。那只传信的仙鹤早已化作光点消散,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无形的枷锁,一端系着仙界的万钧重任,另一端,则缠绕在了不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他从未如此犹豫过。
自他执剑以来,道,便是前路,责任,便是归途。守护三界,斩妖除魔,是刻入他神魂的信念,不曾有过半分动摇。定界鼎现世,事关三界屏障的安危,于公于理,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动身,不容片刻耽搁。
可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龙夭夭。
她正抱着手臂,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充满了看戏般的玩味与审视。仿佛他的挣扎,他的两难,是这片废墟之上,唯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余兴节目。
她看起来嚣张依旧,浑身是刺,可凌清玄却无法忘记,就在不久前,她是如何在他怀中吐出那口金色的血,虚弱得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他也忘不了,当那股浩瀚的始龙意志退去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与脆弱。
她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兵,锋利到足以斩断一切,却也脆弱到稍有不慎,便会先伤了自己。
他若走了,她会做什么?
她会去找那个定界鼎,然后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把它砸了,让三界乱成一锅粥吗?
她会去找那个逃走的魔界邪尊,不顾一切地再次引动血脉,与他同归于尽吗?
还是会去找那个用破龙器偷袭她的墨千魂?
每一个念头,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那所谓的“三界安危”,宏大而遥远,可她的安危,却具体得让他心口发紧,让他胸前那片早已干涸的金色血迹,都重新变得滚烫起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坚守了数百年的“道”,原来并非坚不可摧。在她的安危面前,那条清晰无比的道路,竟生出了无数条岔路,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深渊。
“喂。”
龙夭夭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迈着步子,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滞销的货物。
“还没想好?堂堂仙界第一战神,未来的仙尊,就这点决断力?”她停在他面前,仰起小脸,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边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剧本,一边是守着我这个女魔头的监工差事,很难选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轻飘飘的:“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万一你走了,我真的把天捅了个窟窿怎么办?是不是觉得离了我,这世界就少了个大救星,让你寝食难安?”
凌清玄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猜对了一半。
他担心的不是世界少了个救星,而是怕她这个一心想当“灾星”的家伙,在捅破天之前,会先把自己烧成灰烬。
“嗤。”龙夭夭见他不答,撇了撇嘴,收回手,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浓重,“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仙界那帮老古董要是知道你为了我这么个‘妖女’耽误正事,会不会气得从云端上掉下来?”
她的话像鞭子,一下下抽在凌清玄的责任心上。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激他,用最恶劣的言辞,催促他离开。
为什么?
凌清玄的目光沉了下来。她越是急着赶他走,就越证明她有别的打算。一个需要他不在场,才能进行的打算。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那根名为“责任”的弦,绷得更紧了,只是守护的对象,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移。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龙夭夭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脑子里那个亲手打开混沌魔渊的宏伟计划,已经开始冒泡了。她等不及要去寻找线索,去把那个自以为是的邪尊当成开门的钥匙。凌清玄杵在这儿,只会碍手碍脚。
她转身,作势欲走。
“等等。”
凌清玄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变的沙哑。
龙夭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定界鼎,我会去找。”凌清玄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像是在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但在此之前……”
他看着她孤绝的背影,看着她那头在风中微扬的青丝,心中那个从未有过的、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终于压过了所有的理智与道义。
三界安危,亿万生灵,固然重要。
可若是连眼前之人都护不住,那他所守护的“道”,又有什么意义?
他修的是守护之道,不是无情之道。
想通了这一点,凌清玄心中那片混乱的战场,竟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龙夭-夭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不耐烦地回头:“之前什么?要不要我给你立个字据,保证在你找到破鼎之前,我安分守己,绝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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