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沉默了。
他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愤怒与疯狂,看着她那片在功德光晕下显得格外刺眼的鳞片,心中那份“她身怀苦衷”的念头,反而愈发坚定了。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痛苦的嘶吼,是一种绝望的自污。她越是这样说,就越证明她内心深处,并非如此。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许久,凌清-玄-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始-龙-血-脉-,-应-劫-之-人-。-你-生-来-便-背-负-了-整-个-世-界-的-命-运-。-你-的-反-抗-,-你-的-愤-怒-,-我-都-理-解-。-”-
龙夭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这副“我懂你”的嘴脸。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她收回了所有表情,冷漠地看着他,“凌清玄,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心里想的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
“龙族要我献祭,是为了龙族的气运。仙界要我献祭,是为了封印魔渊。现在你跑来劝我向善,不也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救世大业’吗?”
“说到底,在你们眼里,我龙夭夭,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工具,一件可以用来牺牲的祭品!”
“牺牲一人,救天下苍生,此乃大义。”凌清玄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但这是世间公认的道理。
“哈哈,大义?”龙夭夭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那被牺牲的‘一人’,就不是‘苍生’了?你们的‘天下’,从一开始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怨毒。
“一个要我死才能活下去的世界,我为什么要救它?”
“我告诉你,凌清玄。我非但不会救它,我还要亲手……碾碎它!”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满了冰。
整个山谷的风,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凌清玄看着她,看着这个在魔气与功德交织中,肆意宣泄着毁灭欲的少女。他想反驳,想告诉她生命的可贵,想告诉她这世间还有许多美好值得守护。
可话到嘴边,却又变得无比苍白。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从出生起就被预定为祭品的人来说,任何关于“大义”和“美好”的说教,都是一种残忍的讽刺。
“所以,你加入魔门,宣扬灭世,都是为了对抗这份命运?”凌清玄问道。
“对抗?”龙夭夭嗤笑一声,“不,我只是单纯地想在死前,拉着这个世界一起陪葬而已。这叫……同归于尽,很公平。”
“不公平。”凌清玄摇了摇头,“这对那些无辜的生灵,不公平。”
“无辜?”龙夭夭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又残忍,“当初决定要献祭我的时候,有人问过我公不公平吗?既然没人替我主持公道,那这世间的规矩,就由我来定。”
“从今往后,我就是规矩。”
这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疯劲,那股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决绝,竟让凌清玄感到了一丝心悸。
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想把她从“魔道”的泥潭里拉出来,可她根本就不在泥潭里。她自己,就是那片泥潭。她享受着混乱,渴望着毁灭,她不是在扮演一个恶人,她是真的想成为一个恶人。
“龙姑娘,”凌清玄深吸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世间万法,皆有因果。你今日种下恶因,来日必将承受恶果。”
“求之不得。”龙夭夭笑得灿烂,“我巴不得天打雷劈,业火焚身。那样至少证明,我真的干了件坏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被人当成活菩萨。”
她的话,让凌清玄彻底无言以对。
两人的理念,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说的是救赎,她说的是毁灭;他说的是苍生,她说的是自己。
正与邪,善与恶,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言尽于此。”凌清玄知道,再说下去已是无用。他对着龙夭夭,郑重地行了一礼,“龙姑娘,我还是相信,你的本性并非如此。无论你将来要做什么,我都会看着你。”
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行善,我为你欣喜。如果你作恶,我必将阻止。
“随便你。”龙夭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回洞府,“下次再来烦我,我就把你挂在万魂幡的山门口,做成一个人形风铃。”
凌清玄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直到那扇石门再次“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起了他心中纷乱的思绪。
她的逻辑荒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痛的自洽。她的话语疯癫,却又无比清晰地指出了这个世界最冷酷的法则。
他想“救”她,可她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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