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涵搬到了供销社的宿舍,此后两人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寻常,只有陈国栋总像只黏人的猫,时不时缠着要和她同房。
一个月后,周雨涵腹中的孩子已三个多月,她跟陈国栋说了怀孕的事。
陈国栋当即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爹娘——陈家旺夫妻俩自然喜不自胜,家里终于要有第三代了。
陈家旺立刻从身上摸出些钱,陈母则把家里的鸡蛋、补品一股脑收拾好,全塞给陈国栋让他送到供销社,反复叮嘱周雨涵多吃些补身子,还念叨着让她小心护着肚子,千万别伤着大孙子;又让陈国栋常带周雨涵回家,好让她这个婆婆做些可口的给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子补营养。
陈国栋兴冲冲地把爹娘的心意说给周雨涵听,絮絮叨叨讲着爹娘多在意、多疼惜她,可周雨涵连句回应的话都没有。沉浸在喜悦里的陈国栋没留意到她的冷淡。
当天晚上,他依旧缠着要和她做那事。周雨涵提醒他自己怀了孕,不能同房,陈国栋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皱着眉抱怨:“那这几个月我不得难熬死?”
周雨涵望着他那副失望的模样,想着孩子已三个多月、胎象渐渐稳定,便松了口:“那你得小心些,别伤着孩子。”这话一出,陈国栋瞬间又兴奋起来。
可一到床上,他便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把周雨涵“小心些”的叮嘱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周雨涵望着他,心里满是失望。
日子就这么在平淡与无奈中一天天过着,转眼夏天就到了。
这期间,周雨涵曾偷偷去了父母任教的学校门口,和他们见了两次面。一家三口在附近的小吃部吃了顿饭,看着女儿日渐隆起的肚子,周雨涵的父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反复嘱咐她多吃饭、多注意身体。一想到连光明正大关心唯一的女儿都做不到,夫妻俩难掩黯然神伤。
周雨涵看着父母这般模样,也没什么办法——为了做实自己和家里闹翻的假象,她不能回家,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见面。可每次见面都是满心伤感,最后又在不舍与难过的氛围中匆匆离别。
夏天一到,陈国强的活儿里多了项看庄稼的差事。这活计由两个人轮班,分上下半夜值守。
彼时苏北已入夏,初夏的夜里,知了猴悄悄从土里冒了头。
一到晚上,村里的大人小孩便举着手电筒,在树下、草堆旁、庄稼地里——凡是有可能藏着知了猴的地方,一遍遍来回搜寻。
捉来的知了猴洗净腌上几天,或炒或炸,在那物资匮乏的年月里,算得上是难得的解馋好物。运气好的晚上,一次能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攒上三两天,往锅里少少淋点油一炸,那香味能让人回味好几天。
陈国强想起张大妮怀着孕,家里却难得有荤腥给她补身子,便总在不轮值看护成熟小麦的空闲夜里,偷偷去地里捉知了猴。
而国强娘则常陪着张大妮——此时她已怀孕六七个月,作为城里来的姑娘,她对孕期养护的知识一窍不通,国强娘便时时在旁叮嘱,教她该怎么照顾自己、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对未来的期盼里,一天天安稳地过着日子。
可任谁也未曾预料,就在那个夏天,第五生产队里竟发生了一桩天大的事——那是足以扭转两家十余人人生轨迹的惊天变故,彻底改写了所有人的命运走向。
一天晚上,王寡妇带着一双儿女也在找知了猴。
村里近处的树林、庄稼地早被乡亲们翻找了无数遍,知了猴没剩几只,她便特地选了处离家较远的林子——那地方离公社卫生院还有段路,偏僻得很,林子里还散着几个坟堆,胆子小的人平时根本不敢往这儿来。
王寡妇心里其实发怵,可想着这片林子里的知了猴总归多些,便让两个孩子跟在身边壮胆,硬着头皮来了。
她攥着手电筒,领着孩子边找边照,突然,手电光“唰”地一下,直直打在了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身上。她立马把光束死死钉在两人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来偷情的。
王寡妇瞬间像打了鸡血,目光死死盯着那女人,心里猛地一热:竟认出是同队的妇女队长杨秀珠!
她俩早有过节:杨秀珠性子泼辣,最看不惯王寡妇作风松散、干活偷懒,常当众把她批评得下不来台。
如今见杨秀珠自己竟做这种丑事,再一瞧那男人还是她婆家的堂侄陈泰安,王寡妇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下,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
王寡妇当即扯着嗓子喊开了:“快来看啊!有人偷情啦!有人偷情啦!快来看啊!”
这片树林虽大,夜里找知了猴的人不多,但附近仍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听见喊声,没一会儿就跑过来三四个人。
而被这一嗓子惊到的杨秀珠和陈泰安,正情到浓时,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抓过衣服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急得哀求:“别喊了别喊了,求你了!”
可王寡妇哪肯停手?声音反倒越喊越响,还一边喊一边往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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