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师仁突然指着经幢顶端,声音发颤:“王正使你看!”王玄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三尊经幢的顶端,各嵌着一块铜佛碎片——正是昨夜从佛龛里飞出的残核,此刻碎片突然挣脱经幢束缚,在空中盘旋一周,径直嵌入甘露之中。碎片入露的瞬间,所有晨光突然收束,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在曲女城废墟上空交织出二十八道金色光路,每道光路的尽头,都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去年死去的二十八名唐使!
老陈站在最前,穿着残破的朝服,手里还攥着那袋没吃完的胡饼;译官小李跟在后面,腰间悬着的翻译册缺了半页,那是去年被天竺兵卒撕毁的;还有负责文书的老张,手里捧着染血的奏疏,那是他们临死前,想传回长安的最后一封报急信……二十八道人影在光路上缓缓行走,脚步轻得像羽毛,却让王玄策和蒋师仁红了眼眶——去年他们躲在粪车里,听着刑场上的惨叫,却连同伴的尸首都没能收殓,如今再见英灵,竟已是阴阳两隔。
远处突然传来梵唱,声音苍凉却肃穆,王玄策转头望去,只见数百名天竺僧众从王宫方向奔来,他们穿着赭色僧衣,手里捧着铜磬,却在看到二十八道英魂光路时,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铜磬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蒋师仁皱起眉头,握紧陌刀——昨夜这些僧众还帮着天竺兵卒守城,此刻却突然跪拜,实在诡异。他刚要上前,却被王玄策拦住:“等等,看他们的铜磬。”
蒋师仁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铜磬的材质竟泛着熟悉的光泽,仔细看去,磬身上还能看到甲片的纹路,分明是用唐军铠甲熔铸而成!他快步上前,捡起一枚掉落的铜磬,翻过来一看,磬内刻着密密麻麻的细痕,竟是鸿胪寺密探独有的银针暗码——去年老陈教过他,这种暗码用银针在金属上刻出,只有用特定的角度对着光,才能看出字迹。
王玄策提着节杖走来,将青铜卦钱贴在铜磬上,晨光顺着卦钱孔折射进磬内,暗码瞬间亮起,组成一行行汉字:“永徽三十三年,文成公主遣僧众埋佛骨,嘱唐使若遇危难,以卦钱引银针,启密令……”蒋师仁越看越激动,手指抚过磬内的暗码,突然摸到一枚凸起的银针——那是暗码的密钥,此刻正随着梵唱微微颤动。
“王正使!银针动了!”蒋师仁惊呼出声,只见所有铜磬内的银针突然自鸣,挣脱磬壁束缚,在空中飞舞盘旋,朝霞被银针搅得泛起涟漪,银针竟在空中组成一道光幕,光幕上浮现出文成公主的字迹——那是用金粉写就的最终密令,笔画娟秀却带着凛然威仪:“卯时三刻,金身重铸”。
王玄策抬头望向天际,东方的朝霞已染透半边天,沙漏里的细沙正缓缓流向“卯时三刻”的刻度。他握紧手中的青铜卦钱,转头看向蒋师仁,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蒋校尉,传我将令,吐蕃骑兵守住曲女城四门,泥婆罗骑兵随我入王宫——卯时三刻一到,我们要让二十八位弟兄,亲眼看着佛骨金身重铸,看着我大唐的节杖,插在天竺王宫的顶端!”
蒋师仁将陌刀往地上一顿,单膝跪地:“末将遵令!”他起身时,腰间悬挂的青铜卦钱突然与空中的银针共鸣,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十八道英魂光路里的人影,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竟齐齐转向王宫方向,脚步加快了几分。王玄策提着节杖,率先往王宫走去,断足处的金丝再次飞起,缠上空中的银针,将密令光幕引向王宫深处——那里,佛骨真身的金光越来越盛,仿佛在等待着金身重铸的时刻。
天竺僧众依旧跪在地上,梵唱声越来越响,他们手中的铜磬虽然是用唐军铠甲熔铸,此刻却成了指引密令的法器;远处的吐蕃骑兵已守住四门,牦牛角号的声音在城池上空回荡;泥婆罗骑兵列着整齐的队伍,跟在王玄策和蒋师仁身后,弯刀在晨光里闪着光。王玄策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去年使团刚抵达曲女城时,老陈曾笑着说:“玄策,等完成使命,我们回长安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胡饼。”此刻,他仿佛能闻到长安的酒香,也能看到二十八位弟兄笑着朝他招手——卯时三刻,金身重铸,他们的使命,即将完成。
走到王宫正门时,蒋师仁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门内的通道:“王正使,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有鸿胪寺的暗记!”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密”字暗槽,正是鸿胪寺密探留下的路标。他提着节杖走进通道,青铜卦钱突然亮起,照亮了石壁上的字迹——那是老陈他们被囚禁时,用指甲刻下的“唐”字,每个字里都嵌着干涸的血渍,却在晨光里泛着红光,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通道尽头,正是王宫的正殿,佛骨真身悬浮在正殿中央,二十八枚舍利围绕着骨片旋转,金光将整个正殿照得如同白昼。王玄策走到佛骨真身下方,将青铜卦钱嵌入骨片中央的凹槽,空中的银针突然汇聚过来,顺着卦钱孔钻入骨片,与舍利交织在一起。他抬头看向沙漏,细沙还差最后一粒,就要落在“卯时三刻”的刻度上,二十八道英魂光路已延伸至正殿门口,老陈他们的身影,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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