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铁笼现踪
曲女城斗兽场的三百座铁笼是骤然爆裂的。那爆裂声不似铁器崩摧,反倒像千头困兽同时挣断喉间锁链,沉闷的轰鸣裹着青铜碎屑在环形看台上撞出回声,惊得檐角铜铃乱颤——每座铁笼丈二高的玄铁栏上,都嵌着枚巴掌大的青铜兽符,符面阴刻的“显庆廿七年”字样被岁月磨得泛光,此刻却随铁栏崩裂迸出细碎火星。笼底本该铺着防滑的粗砂,此刻却积着厚厚一层焦黑残页,正是《大唐西域记》中早已失传的“驯兽篇”遗存,泛黄的麻纸边缘还卷着未燃尽的灰絮,上面“以声御兽,以符镇心”的字迹,竟随着远处兽栏后传来的低吼声微微震颤,像是要从纸页上跳脱出来。
王玄策踏着脚下黏腻的血泥缓缓前行,靴底碾过碎骨时发出“咯吱”轻响。他左足的断处裹着三层金线缠腰,那金线本是文成公主当年赠予的护身之物,此刻却突然如活物般挣脱布帛,细如发丝的金线尖端刺入 nearest 铁栏上的青铜兽符,“叮”的一声脆响后,竟从符身暗槽中勾出枚寸许长的青铜哨子——正是文成公主当年出使吐蕃时,暗中埋在曲女城的驯兽哨。哨身一侧刻着“永徽廿九年”的暗记,此刻那暗记边缘却有几道新鲜齿痕,深褐色的牙印将“永徽”二字咬出裂痕,显然不久前刚被猛兽啃噬过。
“王正使!当心笼后伏兽!”
蒋师仁的吼声从左侧传来,他手中陌刀已劈出一道寒光,丈八长的刀身带着破风锐响,重重劈在另一座未爆的铁笼栏上。玄铁栏应声断裂的瞬间,震落的不是经年锈屑,而是笼顶横梁上悬挂的七八个密封兽皮囊,皮囊由牦牛皮制成,接缝处用松脂封死,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噗通”声,其中一个皮囊被刀风划破,卷着血污的麻纸从裂口中滑落——竟是阿罗那顺亲笔所着的《血饲录》。王玄策弯腰拾起,只见纸页上用吐蕃文写着“唐使廿八人,分饲七虎,每日一食,至骨尽而止”,字迹间还沾着早已发黑的血渍,正是去年使团遇害的铁证。
“蒋校尉,传令吐蕃骑兵守住东角门,泥婆罗援军堵死西看台通道!”王玄策将《血饲录》揣入怀中,右手握紧腰间横刀,“这些铁笼是阿罗那顺设的陷阱,笼后必有伏兵!”
蒋师仁应声抱拳,陌刀拄地时溅起血花:“末将明白!吐蕃千骑已列阵,泥婆罗七千勇士正清理看台残敌!王正使放心,今日定要为廿八位兄弟报仇!”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兽群狂奔的蹄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看台上未散的天竺兵卒发出惊恐尖叫。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斗兽场北侧的兽栏后,数十头斑斓猛虎正撞开木门冲出,虎瞳中泛着嗜血的红光,獠牙上还挂着碎肉。他突然想起怀中的青铜驯兽哨,忙将哨子凑到唇边,却见一枚铜佛残核从袖中滑落,“当”的一声掉入哨孔——那是昨夜攻破曲女城东门时,从佛像残骸中拾得的佛核,此刻佛核接触到哨身,竟渗出暗红色的佛血,顺着哨孔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的血泥中。
佛血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那些冲来的猛虎突然顿住脚步,原本赤红的兽瞳被佛血染成金芒,虎群竟齐齐伏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王玄策心中一动,低头看向地面——佛血在血泥中凝成七道金线,分别指向虎群的七个方位,正是兽群冲锋时的破绽所在:左前虎的前肢关节、中后虎的脖颈要害、右尾虎的腰腹软处……每一处破绽都被金线清晰标出,仿佛是文成公主当年埋下的驯兽秘辛,此刻正借佛血显化。
“蒋校尉!瞄准虎群金线所指之处!”王玄策高声喊道,横刀指向虎群左侧,“那些猛虎被兽符所控,破了破绽便能制住它们!”
蒋师仁立刻会意,陌刀一挥,身后的吐蕃骑兵纷纷张弓搭箭,泥婆罗勇士则举起长矛,矛头映着日光泛出冷光。箭矢破空的瞬间,虎群中果然传来几声痛吼,被箭矢射中破绽的猛虎应声倒地,其余猛虎见状,竟掉头冲向另一侧的天竺兵卒,将那些原本操控兽群的兵卒扑翻在地,撕咬声与惨叫声混作一团。
就在此时,王玄策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只见塌陷处露出一个丈深的土坑,坑中堆积的不是预想中的骸骨,而是密密麻麻的唐军甲胄碎片——甲片上的明光铠纹路虽已锈蚀,却仍能辨认出是去年使团护卫的制式,每片甲片的边缘都钉着一枚青铜卦钱,卦钱正面刻着“鸿胪寺”三字,背面是“密探”二字的暗纹。王玄策弯腰拾起一片甲片,指尖抚过卦钱上的刻痕,眼眶骤然发热——这些是鸿胪寺派往天竺的密探,去年使团遇害时,他们定然是想通风报信,却被阿罗那顺擒杀,连甲胄都被扔进斗兽场,任猛兽啃噬得只剩碎片。
“王正使……”蒋师仁走到塌陷处,看着坑中的甲片,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是……是去年的密探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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