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火幕遮天
曲女城王宫外的赭石地面突然震颤,三百道焰墙如蛰伏的火龙骤然腾起,赤红色的火舌直舔天幕,将正午的日头染成暗红。每道焰幕中央都嵌着枚巴掌大的青铜火符,符面阴刻的“显庆二十年”篆文在烈焰中泛着青幽光泽,火符边缘缠绕的硫磺麻绳被烧得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满地《大唐西域记》残页上——那是阿罗那顺去年焚杀唐使时,特意从使团典籍中撕下的“绝境篇”,焦黑的纸边还黏着暗红血渍,此刻正被热浪卷着翻卷如龙,灰烬飘到王玄策脚边时,还能看清残页上“天竺王城,火阻八荒”的模糊字迹。
“王正使!这火符邪门得很!”蒋师仁的陌刀重重劈在身前焰浪上,刀锋与火墙相撞的瞬间,火星竟不是四散飞溅,而是凝成串赤红的火珠坠落在地。他身着吐蕃借予的明光铠,肩甲上还沾着泥婆罗骑兵的牦牛绒,八千余骑人马此刻正列阵在王宫外的开阔地——一千二百名吐蕃骑兵握着长柄弯刀,刀鞘上嵌着绿松石,马蹄踏过灰烬时溅起的火星吓得坐骑刨着蹄子;七千名泥婆罗步兵举着藤牌,藤牌上涂着防火的牛油,队列最前排的兵士正用长矛挑开飘来的残页,喉间发出低沉的战吼。这八千余人,是王玄策与蒋师仁去年从长安使团二十八人中死里逃生后,历时半年从吐蕃赞普与泥婆罗王处借来的复仇兵力,今日踏破曲女城外围防线,本以为能直捣王宫,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三百道焰墙拦在宫门之外。
王玄策单膝跪地,以环首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他左腿裤管空荡荡的,去年被阿罗那顺手下砍断的右腿此刻裹着浸过药汁的麻布,麻布下隐约可见金线——那是文成公主当年远嫁吐蕃时,特意赠予他的断足金线,说是能辨凶险、引秘器。此刻金线突然挣脱麻布束缚,如活物般窜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尖端勾住最近一道焰幕的青铜火符,猛地向后拉扯。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火符背面竟弹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避火罩,罩身刻着繁复的云纹,罩底“永徽廿二年”的铭文被火墙的高温灼得发红,烫得金线微微卷曲。
“蒋校尉,护住避火罩!”王玄策喉间溢出鲜血,去年被火灼伤的肺腑还在作痛,说话时胸口起伏不止。他清楚这青铜避火罩的来历——当年文成公主途经泥婆罗时,曾为防备天竺火攻,特意让工匠铸造了百余个,埋在曲女城王宫周围隐秘处,只留青铜火符作为开启密钥。今日若不是断足金线感应到火符气息,恐怕这八千余骑要被焰墙活活困死。
蒋师仁闻言,陌刀横劈而出,刀风卷起地上的藤牌碎片,在避火罩周围织成道临时屏障。他身为大唐校尉,跟着王玄策出使天竺,去年亲眼见二十六个弟兄被阿罗那顺的人绑在王宫前的火刑柱上,活活烧得只剩骸骨,唯有他与王正使借着夜色跳城逃生,这份血海深仇,早就让他把生死抛在脑后。此刻陌刀劈开焰浪的瞬间,刀锋突然撞上硬物,震得他虎口发麻,低头看去时,却见从火墙中震落的不是火星,而是个巴掌粗的密封玉筒——玉筒周身缠着浸蜡的丝绸,丝绸上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显然是被人藏在火符夹层里的。
“王正使!是玉筒!”蒋师仁左手抄起玉筒,右手陌刀继续格挡扑面而来的火舌。他不敢贸然打开,只敢举着玉筒递到王玄策面前。王玄策腾出左手,指尖捏住玉筒顶端的翡翠塞子,用力一拔,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筒内装着半筒粘稠的黑褐色液体,液体表面浮着张卷成筒的羊皮纸,羊皮纸边缘被火烤得发脆,上面用梵文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旁边还沾着几滴暗红的人血。
“是《绝命火册》……”王玄策的声音发颤,他精通梵文,一眼便认出羊皮纸上的内容——那是阿罗那顺去年焚杀唐使后,让人用唐使的人油混合松烟写成的,上面详细记载着如何用二十八个唐使的骸骨炼制火符,如何将《大唐西域记》“绝境篇”作为引火之物,甚至还写着“唐使骨殖,燃之可阻唐军百年”的狂言。羊皮纸最后一行,画着个狰狞的火纹图腾,正是阿罗那顺的家族徽记。
“狗贼!竟敢如此辱我大唐使团!”蒋师仁看得目眦欲裂,陌刀猛地劈向身旁的焰墙,刀身嵌入火墙的瞬间,竟震得整道焰幕剧烈摇晃。远处的吐蕃骑兵见校尉动怒,纷纷举起长柄弯刀,高声呼喝着“为唐使复仇”,泥婆罗步兵也跟着呐喊,八千余人的声浪盖过了火墙的噼啪声,连地面都跟着震颤起来。
就在此时,王宫顶端突然落下个铜佛残核——那是去年唐军使团带来的释迦牟尼铜佛,被阿罗那顺砸得只剩拳头大的残核,佛身还沾着干涸的佛血。残核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径直飞入青铜避火罩顶端,佛血接触到罩内高温的瞬间,突然化作金红色的液滴,滴落在火符上。诡异的是,这些金红色液滴并未被火焰蒸发,反而顺着火符的纹路流淌,最终渗入地面,在避火罩周围凝成七处手指粗的暗槽——暗槽内隐约有火光闪动,显然是焰墙的燃料输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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